一陣陣疼痛把妍依從夢中拽醒,她捂著胃部艱難地坐起來,左右看了看,辛琪不在,應該是走了。想想,自己家裡沒有逸夫的什麼足跡,也就不會傷到辛琪。
又一陣疼席捲了全身,頭上已經佈滿了密密匝匝的汗珠兒子,她知道是胃病又犯了,昨天一整天沒有吃飯,晚上又喝了那麼多的啤酒,怎麼可能受的了。
天還沒亮,她復又躺下,咬住被角,她想著要是逸夫在該多好,他一定會把自己抱在懷裡,給她溫軟和安慰,那比什麼藥都要靈驗。
可是現在的時刻,逸夫不在,妍依只能是自己給自己安慰。
可是,越來越疼,越來越疼,妍依終於忍不住,拿起手機,撥打了逸夫的手機,除去來的那天主動給逸夫打電話外,這還是這是第一次打給他。
電話只響了一會兒就沒了聲音,再打,就是關機,剎那間,淚水滾上眼睛,滑落下來。
妍依把手機拿下來,顫抖著手,撥打了「120」不一會兒救護車就來到了樓下。當救護人員把妍依抬上救護車的時候,無望的妍依昏迷了過去。
電話把舒雅驚醒了,嘴裡嘟囔著,「是誰的電話呀?」
逸夫趕緊說,「大概是打錯了。」
「那就關了吧。」
「我關了。你睡吧,我去一下洗手間。」
逸夫來到衛生間,抽出一支煙,點燃,放在嘴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又慢慢地吐出來,就這樣,不一會兒,衛生間裡煙霧瀰漫。
他不知道妍依為什麼要在半夜來電話,是妍依生氣了來質問他嗎?
不,逸夫立刻否定了,他覺得妍依不是這樣的人,幾個月來,妍依從來沒有給他添過麻煩。
那麼,難道是妍依她出了什麼事情了嗎?
要不然,她怎麼會在半夜三更打電話過來。
心裡的著急一分一分在增加著,讓逸夫心慌意亂,心亂如麻。
可逸夫知道,他此時是不能出去的。
他這才想起來文俊對他說的話,當感情進入到生活中來,他是否可以過下來,是否可以承受?
天終於亮了,逸夫起來收拾一番後就出了家門。
一走出家門,就給妍依打電話,電話卻是關機。
他的心就提了起來,一上午六神無主地走過來走過去的,直到中午他才趕來妍依這裡,正好碰見對門的老頭兒。
老頭看見他就說,「你是對門的男人吧?昨晚上你去哪兒了?你愛人生病被120送到醫院去了。」
逸夫的心瞬間冰冷至極,他才知道自己犯下了多麼大的錯誤,他想到了妍依在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卻不在她的身邊,他悔恨地都要打自己了。
「大爺,哪一個醫院?」逸夫著急地問。
老頭兒就說,「跟我去吧,正好和我老伴兒一個病房呢。」
跟著老頭兒來到醫院裡,看見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的妍依,逸夫的淚水就流了下來,他握住妍依的手,哽咽著說,「對不起,妍依,對不起。」
妍依輕輕一笑,虛弱無力地說,「我已經沒事了,你不用擔心的。」
逸夫的頭依偎在妍依的手上,泣不成聲。
妍依也淚水漣漣地不再說話。
倆人就這樣相互流著淚。
逸夫的手機不一會兒就響一次,逸夫都不接。雖說他不接,可他的神情卻在顯露著他的心思。
妍依的心裡慢慢地靜下來,起初的那點兒溫暖也漸漸淡出。
又來一個電話,逸夫看了一下,眉頭緊皺,他看了一眼妍依,很為難地說,「對不起,我接一個電話。」說完就趕緊離開了屋子,到外面去了。
等了一會兒,逸夫回到屋裡,妍依就說,「對不起,昨晚上不該給你打電話的。」
逸夫聽了更是心如刀絞,「妍依,是我對不起你。」
妍依沉吟了一下,說,「是舒雅叫你吧?」
逸夫艱難地說,「舒雅說,今天下午去民政局。」
妍依就說,「去吧。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逸夫更緊地握著妍依的手,「妍依,我,我不知道……妍依,我該怎麼辦?」
妍依用另一手摸著逸夫的臉,輕輕地說,「不是你的不強求,是你的丟不了。去吧,這本就是你的生活。」
逸夫抬起痛苦不堪地臉,沉沉地說,「妍依,你相信我嗎?」
「我相信你。」
「那你等我,等我好嗎?」
妍依打斷他,「去吧。」
見妍依不回答他,逸夫也就不再問,此時還能說什麼?他站起來,沉吟了一下,就又說,「我下午再過來。」
妍依說,「不要過來了,我這裡沒事的。有大夫,還有護士,你去吧。」
逸夫沒再說什麼,就走了。
逸夫一離開,妍依的淚水傾巢而出。
逸夫剛走,辛琪和宋曉彤過來了,倆人坐了一會兒後,辛琪不好意思地說,「依姐,對不起,昨晚上接了你的電話,我以為是你的兒子打來了,怕是有什麼事情。」
妍依淡淡一笑,「是逸夫打來的,對吧?你已經知道了。」
辛琪就又說,「對不起,我……」
妍依就說,「辛琪,不用這樣說,其實沒什麼的,電話那頭的人是你的所愛,他的一切你怎麼能不關心?不好奇呢?這是人之常情,我不會怪你的。」
辛琪驚詫著,「依姐,你,你知道?」
「事情早已經知道的,只是和你連接在一起是昨天的酒會上才知道的。」
辛琪苦笑了一聲,「只是我個人的心思,他一直沒有……」
妍依看著辛琪,「你是說他不愛你?」
辛琪點點頭。
妍依再次輕輕一笑,沒再說話。
下午六點鐘的時候,逸夫果真又來了,帶來了一些飯菜,妍依沒說什麼,吃了起來,見妍依很高興的樣子,逸夫也很高興。飯後,妍依看著逸夫說,「我記得你曾經說過有一個女孩兒很愛你,但你不能。是辛琪吧?」
逸夫愣怔了一下,點了點頭。
「是不能而不是不愛?對吧?」
逸夫看著妍依。
妍依淡淡地說,「你不能接受她,不是因為你不愛,而是因為她是個沒有婚姻的女孩兒,一個還很純潔的女孩兒。你不忍心傷害她,因為你給不起她想要的,在你心裡你認為愛她就要給她一個完美的婚姻。你不能讓她做人們口中所說的情人,因為那樣是褻瀆了她和她的愛情,所以你拒絕了她。」
逸夫的身體抖動了一下。
「你不接受她,那為什麼接受我?」
「妍依,別這樣,別這樣好嗎?你在生病,我們以後再談好嗎?我會解釋給你的。」
「可你卻接受了我,你接受了我的愛,也接受了我的身體,這是因為我有過婚姻了,我已經不是個未然塵土的女孩兒而是一個飽經風霜的女人,給我一點點我就可以如飲甘露一般了。對於我,你可以不用擔負著什麼,因為你知道我會怎麼樣對待生活。當然,我相信,你是愛我的,如果不是有愛,你怎麼會要我這樣一個老太太一般的女人呢。」
「你在瞎說什麼。」逸夫衝口而出,逸夫再次握住妍依的手,說,「我不否認我對她有好感,也不否認曾經有過一絲的惶惑,但那只是一時的感覺,遇見你之後,我知道你才是我真正想愛的人。我接受你,不是因為不用對你擔負著什麼,同樣,不能給你婚姻也是我心裡的苦結,在我認為,愛情最好的表達就是結婚,只有踏進婚姻裡才是愛情最完美的。我知道我不該接受你,和你的愛,因為不能給你應該給你的,這對你是不公平的。可是,我實在是克制不了對你的思念,思念你的日子太痛苦了,所以,我才會……妍依,你要相信我。」
「是的,思念的日子太痛苦了,所以我才會來找你。」
窗外的燈光是昏黃的,映照在幾棵光禿禿的樹幹上,越發顯得寂寥。
見妍依一直不睡,對門的老太太就說,「閨女呀,你愛人的工作就那麼忙嗎?連晚上也不能留下來照顧你?」
妍依的心隱隱地撕痛著,可臉上還得笑,「年底了,單位裡太忙。」
老太太歎息了一聲,「是呀,要想拿人家的錢,就得拚命地給人家干,所以我們女人哪,就是這樣的命。我年輕那會兒就是這樣的,他一心撲在工作上,家裡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我,把我累下一身的病。這不,稍有一點不對勁,就得住院,又花錢,又受罪的。」
老太太的話讓妍依想起了母親,父親也是,一心工作,家裡家外的事情都是母親一人操持,就連月子地裡第二天就下地做活了,所以,現在滿身是病。
想起母親,妍依的淚水就悄悄地下來了,說好的今年回去看她的,可是自己卻跑到這裡來了,鑽進了黑暗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看見紅紅的太陽照耀在自己身上。
老太太又說,「閨女呀,睡吧。」
「就睡。」
見老太太側身朝裡躺下來,妍依也躺了下來,她怕老太太一會兒看見她又要問了。
就這樣躺著,想著,不一會兒竟也迷迷離離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