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到達洛陽站正好是夕陽時分,走下火車,妍依遠望著掛在天邊的夕陽,心裡激盪不已,不知道逸夫見到自己會是什麼樣的表情;是驚喜萬分下的激情蕩漾?還是緊張之下的恍恍惚惚?
想了一會兒,不管它了,反正已經來了,醜媳婦總要見公婆,見了就分曉了。
於是隨著下車的人流走出站台,走出檢票口,往廣場前的出租車等候道走過去。剛站在等候道上,一輛出租車停過來,一個中年男人從車上下來,當他抬起頭來時,妍依的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竟然是逸夫,和照片上的人一模一樣的,甚至比照片上還帥氣。
可妍依還是覺得應該確認一下,於是往前走了幾步,站在他的面前,深情而又羞澀地叫了一聲,「逸夫。」
男人看著妍依,身體明顯地震盪了一下,「你是妍依?」
妍依想不到逸夫竟然能夠認出自己來,就激動地回答著,「我是妍依。對不起,沒有打招呼就過來找你了。逸夫,我……」
妍依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景下見面,本想著到賓館後休息一會兒,打扮一下再見面的,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一種見面方式,得,也算是驚喜吧。
妍依羞澀中微笑著看著逸夫,想著逸夫也該是和她一樣的心境。
可是,讓妍依意外及尷尬地是,她看不到逸夫臉上出現驚喜的神情,他審視自己的目光竟然是那樣的,甚至,嘴角竟然露出一絲譏笑來。
怎麼會這樣?妍依的心慢慢冷卻下來。
逸夫淡淡地說了一聲:「你先等一下,我去送個人。」然後就走開了。
妍依站在這裡看著離開的逸夫,腦海裡一片空白,這是逸夫嗎?是那個說著「我愛你」的那個逸夫嗎?說著沒有你就無法活下去的那個逸夫嗎?
半小時後,逸夫回來了,對妍依說,「跟我來。」
說完就在前面走著,妍依跟在後面,在火車站另一個站口旁邊的一個小角落裡逸夫站下來,轉身看著妍依,停了幾秒鐘後,說,「你果然是給了我一個驚喜呀。」
妍依說,「只是你不覺得驚喜,是反感了。」
妍依的話讓逸夫尷尬了一下,「如果是你口中說的那樣我想我會驚喜的。」
妍依有些不明白什麼意思就問:「我口中說的?你指什麼?」
逸夫很輕蔑地笑了一下,「我還以為我看到馮程程了,沒想到卻是這樣的你。」
妍依渾身一抖,腳下站不穩,手就趕緊扶住了身邊的牆壁,逸夫的話如一把刀在妍依的心臟裡狠狠地剜了一刀,連血帶肉撕扯下來,妍依摀住了胸口。
「對不起。」道歉的三個字裡絲毫感覺不到道歉的真誠。
妍依慢慢地恢復了冷靜,她微微一笑,「我想是我應該說對不起的,我的容貌讓你失望了。我是跟你說過馮程程,但我只是說年輕時候的我有點像而已,所以朋友們給我起了這麼一個綽號。就算是真的馮程程來了,也不會是20年前的那個馮程程,更何況我不是。」
逸夫轉過身去不再看我,「我想我們之間已經缺少一種東西讓我們在一起了,所以,你還是回去吧。」
他不是說他根本不在乎容貌嗎?
只要心靈相通就夠了嗎?
怎麼在現實裡卻會是這樣的結果呢?
人們都說網絡沒有真情,更不會有愛情,自己不信,帶著滿腔的柔情和信念來到他的身邊,卻遭遇了天雷轟頂的打擊。
逸夫再也沒看妍依一眼就離開了,把妍依一個人扔在了這個小角落裡,讓她自生自滅了。
妍依慢慢癱軟在地上,哭一會兒,笑一會兒的,哭自己命苦,被丈夫扔在了半路上,
笑自己愚蠢,一個將近四十歲的老女人竟然相信愛情這個鬼玩意,還趕時髦玩網戀。
妍依哭哭笑笑地吸引了角落外邊走來走去的人們。
哭哭,笑笑,想想,她就想起了一個女人,那個叫安娜的外國女人,她不也是被情人拋棄後,臥軌自殺了?自己現在就在鐵軌邊上,多麼好的條件呀。
看著鐵軌,妍依笑起來,想不到,自己千里迢迢來到這裡就是為了臥軌自殺?
長長的火車笛聲飄過來,妍依站起來,望著遠處漸漸跟進的火車,臉上滲透出晶瑩的微笑,她一步一步地走近……
蘭草巷是東川市裡一條老巷,歷史悠久了。
蘭草巷賓館更是蘭草巷裡歷史悠久的象徵,賓館的前身曾是一大戶人家的宅院,後作為地下黨秘密革命的場所為反擊日寇侵略、為解放全中國立下了汗馬功勞,所以被東川市市委作為文物保護下來。
後來由因為經濟戰略的考慮,再次開放經營權,在市裡的旅遊業上再次綻放著它無以倫比的魅力。
三年前,因為出現過一個自殺的客人,使得賓館的營業額一下子直線下降。
市政府辦公室主任愁壞了,因為這個賓館屬於市政府旗下的單位。
經過一系列改進的措施,終於出現了好轉的跡象。
畢竟,這個賓館的環境是那些高樓賓館不能比擬的,這裡有著園林式的格局,小橋流水似的情調,還有著人情味十足的服務。
客房部女經理說,「背一遍職工上崗後最重要做的一件事情是什麼?」
一個女服務員哭喪著臉背著,「如果入住的客人情緒不高的話,那麼就要時時刻刻地注意客人的動向,想盡一切辦法,確保客人的安全,即使是讓客人誤會,也要做到安全第一。」
女經理就說,「206的客人是早上十點進去的,現在已經是晚上七點半了,除去中午見了一下後,就再也沒有露過面,八個小時過去了,你們一點措施也沒有採取,萬一出了狀況,到時候你們哭的比尿的還要多。拿鑰匙,開門。」
於是服務員趕緊拿上鑰匙一路緊走,來到一個房間前,重重地敲著門,裡面的客人沒有回答。
「你確定客人沒有出去嗎?」經理又問。、
服務員囁嚅著說,「中間我只走開了十分鐘,反正我在的時候沒有見出來。」
經理果斷地說,「開門。」
服務員打開了房門,這個房間是小套間,外面一個小廳,帶一個小月亮門,推開小月亮門就是臥室。
站在月亮門前,經理問服務員,「客人叫什麼名字?」
「叫董妍依。」
女經理喊著,「董女士,您還好嗎?」
沒有回答。
經理立刻推開門進去,儘管窗簾拉著,但是房間外就是水榭環廊,廊上掛著燈籠,所以房間裡並不黑,微微弱弱的光線縈繞在床上,只見床上的人捲縮著身體,來回翻滾著。
經理嚇得渾身哆嗦,但還是一個箭步奔了過去,妍依的頭上全是汗珠,身上被汗水濕透了。
經理扶住妍依的身體,搖晃著,「董妍依女士,您怎麼了?您快醒醒?您快醒醒?」
女經理叫不醒妍依,就趕緊打了120,妍依住進了醫院裡。
一個小時後,妍依醒過來,卻發現自己在醫院裡,還有蘇悅和周逸夫也在,還有一個漂亮的卻很陌生的女人。
見她一醒來,那女人就說,「謝天謝地。您總算是醒過來了,您要是有個什麼事情的話,那我們也活不了了。」
妍依疑惑不解地說,「您這話是什麼意思?我的生死怎麼會與您有關?我們好像並不認識。」
女人笑了,「是的,我們以前不認識。可是當您住進蘭草巷賓館後我們就算認識了。董女士,您能否告訴我一聲,您只是身體不舒服,而不是要做那樣的事情,對吧?」
妍依看著蘇悅和周逸夫,問道,「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周逸夫說,「這位是蘭草巷賓館客房部經理,是她打電話給蘇悅,說你出事了,蘇悅就又通知了我,所以我們才會在這裡。」
妍依的大腦此時已經明白是什麼意思了,於是就對女經理說,「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最近的睡眠一直不好,要想好好睡就得吃藥,剛才也是一樣,只吃了一片。胃疼是一直就有的毛病,時重時輕的。趕巧今個兒有點嚴重了。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
女經理就又笑著說,「應該是我們對不起,沒有照顧好您。要是早點發現的話,您會好一些的。那好,您好好休息吧,我走了,其餘的事情明天再說。您說呢?」
「謝謝您。」
妍依見蘇悅的臉色還是很難看,就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蘇悅。」
蘇悅上前擁抱住妍依,淚水流下來,「為什麼?為什麼不告訴我?」
剎那間,淚水溢滿了妍依的眼眶,她也緊緊地摟抱住蘇悅。
周逸夫出去了。
倆人就這樣擁抱了一會兒,妍依輕輕推開蘇悅,給她抹去淚水,「你知道了?」
「接到賓館的電話後,我給樸振宇打電話,沒想到是那個該殺的丫頭接的。她告訴我說你和樸振宇離婚了,你的事情和樸振宇無關了。其實,早上接到你的電話我就感覺到你有心事的,可是店裡的客人今天不知道怎麼了,出奇的多,我上手也忙不過來,所以也就忽略了。對不起,妍依,是我不夠好,要是我警覺點就不會讓你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