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雄兵,你吃錯藥了?你丫的,別那麼衝動,你給老子站住,弄清事實真相再說。事情未必有你想得那麼邪門,凌老大不是那種見利忘義的小人。那是新聞媒體在炒作!炒作,你知道嗎?這些都是八卦新聞,沒什麼實際意義!不可以相信的!」楊勁大吃一驚,趕緊將一大疊報紙塞還那名前來報訊的弟兄,躍下礁石,追向韋雄壯。
他邊跑邊喊,但是,情急之中,卻忘了向苗靈秀隱瞞情況,高聲喊叫之時,情況也不知不覺地洩露了。
他本是機靈人,陳沖圖謀阮朗茹的錢、奪回東亞的計劃,他也有份參與商議的,當時在場的有陳桂枝、何京聯、胡士元等人。儘管他拿過報紙一驚一乍,但瞬間又「明白」過來,這不過是陳沖的「幌子」。
所以,他要勸說韋雄壯別魯莽別衝動。
「怎麼回事?」林氏兄妹、蘭倩雅、苗靈秀等都愕然回身,望向楊勁與韋雄壯,異口同聲驚叫一起。
「我去追追看。」林逸龍正自尷尬之時,見狀脫窘,追向楊勁與韋雄壯。
「什麼事?你……怎麼拿著這麼多報紙?有什麼重大大新聞?是與東亞有關嗎?還是與凌志聰有關?」苗靈秀也想追楊勁與韋雄壯,可是,她這些天沒吃什麼飯,也沒喝什麼水,身體虛弱,邁開大步,卻差點摔倒。
於是,她便招手上那名懷抱一疊報紙的弟兄過來,指著他懷中的報紙喝問。
「哦……沒……沒什麼?」那名弟兄躍下礁石,這才意識到自己懷抱著一大疊不想讓苗靈秀看到的報紙,陡見她問起,不由心慌慌的,結結巴巴地答話。
他趕緊將報紙一拋,扔向礁石旁的海水裡。
一大疊報紙,呼啦啦的散開,飄向海水之中。
「你……你有什麼事瞞著我?站住!說清楚再走!」苗靈秀本沒太過疑心報紙的,只是好奇地問他懷中的報紙,此時見狀,心頭即時生疑,顫聲質問。
「不……沒……沒什麼!我去追楊大哥……」那名兄弟滿臉通紅,結結巴巴,無以應對,只好找個很笨的借口,撒腿就跑,追向楊勁等人。
「站住!給我站住!」苗靈秀心頭更是懷疑,連聲嬌叱,但是,那名弟兄心慌慌的,哪敢停下腳步?
他越跑越遠,瞬間走上岸邊,鑽進轎車裡了,駕車就跑,追向楊勁與韋雄壯。
「凌志聰,你這個貪財的人渣!哼!你騙我……你敢騙我?嗚……你這個騙子,枉我對你那麼好!枉我為你去大陸投資兩億美元搞影視城,替你還人情!你這狗娘養的畜生,真不是東西!你見財忘義,你不得好死!」林逸鳳躍上礁石,附身下來,拾起一張報紙,一看月島櫻花刊載關於「凌志聰與朗融」的婚訊,驀然變色,破口大罵陳沖。
她又憤然地將報紙一扔,失聲而泣,霎時間淚如雨下,傷心欲絕,坐倒在礁石上,雙手掩臉,越哭越大聲。
「姐姐……姐姐……什麼事情呀?別哭!無論什麼事情,都先要弄清楚再說!」蘭倩雅也意識不妙,趕緊躍上礁石,佯裝不知事實,坐到林逸鳳身旁,柔聲勸慰。
「嗚嗚嗚……你自己拾報紙來看看……嗚……凌志聰,這個人渣,貪財忘義,為了錢,他要與朗融結婚……嗚嗚……這個畜生,哪個女人有錢,他就跟那個女人在一起……嗚……他根本就沒有感情!他全身都是銅臭味!」林逸鳳肩膀一甩,撞開蘭倩雅,仍是張嘴大罵。
蘭倩雅側目而視林逸鳳,瞠目結舌,怔怔發呆,聽著林逸鳳的話,她如被擊暈了,雙眼不會轉動。
雖然蘭倩雅喜歡的是林逸龍,但是,「凌志聰」也是她的偶像。
自己的偶像竟然是這等卑鄙無恥小人?
報紙隨風一飄。
苗靈秀聞聲回身,縱身一躍,張手接住了那份報紙,看到頭版頭條套紅大標題:華人武術家、國際功夫巨星凌志聰擬將與豪華千金朗融小姐喜結良緣。
副標題:金童玉女,雙雙公告婚訊。
映入她眼簾的新聞頭段小字:巨星多隱婚,怕失去影迷歌迷。這是沒實力的表現,這是心虛的體現。真有實力的巨星,是不怕向公眾透露婚姻狀況的,影迷歌迷也會理解的。因為明星也是人,也會有婚姻有家庭。華人武術家、國際功夫巨星、《中途島》男一號凌志聰先生近日致電記者,公告婚訊,表示下月初將於美國一間教堂,與東亞前主席朗融小姐,攜手走進婚姻的殿堂,共度美好人生……
苗靈秀本已黯淡的眸子掃過大小標題和頭一段文字時,腦子即時「嗡嗡」作響。
她仿被人狠擊了一棍,頭疼欲裂。
頃刻間,她耳邊又響起林逸鳳剛才的聲音,側頭再看看林逸鳳失聲痛哭的樣子,不由心頭一陣巨痛傳來。
剎那間,她什麼都明白過來了:林逸鳳與陳沖也有「一腿」。否則,林逸鳳不會因為看到陳沖的婚訊,而破口大罵陳沖的。
這些事情,都是在苗靈秀入獄之後、出獄之前發生的。
苗靈秀嬌軀搖晃不停,雙腿一軟,跪倒在沙灘上。
自從父親不幸去逝,東亞滄桑幾易人手,自己入獄,何家至今不承認她的合法地位,心中愛的火苗點燃,對戰死弟兄的承諾隨風飄逝,這些都讓苗靈秀的心已經開始變得脆弱起來。
她不再似以前那般堅強,那般剛毅。
她苦盼著陳沖歸來,只想依偎在心上人懷中痛哭一場,發洩心中的憤懣與痛苦,享受心上寬厚胸懷的溫暖。
她是洪興堂的首領,她在獲救之後,已從楊勁等人口中得知,陳衝要擒拿阮朗茹,逼她交出500億美元,奪回東亞,然後起兵中途島,建立他心中的理想王國。
陳沖的立國之願,本來就是與她一起前往日本長崎島的時候提出來的,她知道陳沖有這麼一份心願。
以前,她不支持陳沖的想法,認為這是一個夢想,一個幻想,毫無實際意義。
現在,她相信他了,她知道他能創造奇跡。
她心裡默默支持他,時間證明,她已經愛上他。
愛他,就要支持他,就要陪著他去浴血生死,正如他聰著自己一起去浴血生死那樣。
可是,她的一場苦盼,卻盼來陳沖的婚訊,心上人要當新郎了,新娘卻不是自己。
而且,陳沖還與林逸鳳有染。
太可怕了!
太可悲了!
苗靈秀日漸脆弱的心,再也難以承受如此沉重的打擊。
她心中僅存的點滴夢想,也如肥皂泡一樣破滅。
她雙腿一軟,跪倒在沙灘上,眼花繚亂,驀然淚流,繼而是眼前一黑,側倒在沙灘上。
「喂……苗小姐……苗小姐……」蘭倩雅大驚失色,急急躍下礁石,去扶苗靈秀。
林逸鳳抹抹淚水,怔怔地望著苗靈秀,呆若木雞地著躺在沙灘上的苗靈秀。
忽然間,她感覺苗靈秀比自己還可憐。
之前,林逸鳳只知道哥哥對苗靈秀有情意。
現在,她還知道了苗靈秀對陳沖有情意。
她也驀然明白:陳沖之所以要冒著巨大風險,率隊到美國救人,冒著槍林彈雨,在金門大橋上與美國警方、阮氏人員兩方人馬血戰火拚,也是因為他心中愛著苗靈秀。
那自己在陳沖的心中算什麼?
玩偶?
利用的對象?
林逸鳳流著傷感的淚水,陷入了沉思之中。
「大小姐……大小姐……」此時,楊勁也勸回了韋雄壯,忽見苗靈秀躺倒於沙灘上,也是大吃一驚,雙雙搶身過來,抬起苗靈秀。
「作孽!真是作孽!唉!凌志聰,老子對你太失望了。想不到你竟然假戲真做!你厲害!你有種!你他娘的,永遠別回香港。要是再讓老子見到你,老子第一個剁了你。」林逸龍氣喘吁吁地跑回來,剛想問苗靈秀為什麼暈厥,卻不經意間一看苗靈秀身旁的報紙,驀然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儘管他手無縛雞之力,但是,他仍然比手劃腳,破口大罵陳沖之餘,揚言要殺了陳沖。
楊勁與韋雄壯倆急急抬著苗靈秀,跑向岸邊。
一干弟兄跑過來,圍過來,打開車門,讓苗靈秀上了車,便一起護送她去醫院。
「倩雅,你照顧好逸鳳,我去醫院看看。」林逸龍罵完陳沖,便對蘭倩雅道了一聲,也跑向岸邊,鑽進自己的保時捷越野車裡,追向苗靈秀的車隊。
瑪麗醫院1333病房裡。
苗靈秀俏臉蒼白,雖然沒有睜眼,但是,她仰躺於病床,胸脯起伏不平,微微掀動著蓋在她身上的被單。
她珠淚滾滾,不時從眼角處落下,滴落在枕頭上。
醫生、護士已為她量過血壓和體溫,檢查過心肺,知道她是傷心所致,不斷地朝湧進病床來的洪興堂的人打手勢,示意他們別吭聲,別吵苗靈秀。
苗靈秀的左手臂插著針頭,打著吊瓶。
她已經醒來。
但是,她不敢睜開眼睛。
她怕看到一張張熟悉的臉孔,感覺自己丟盡了顏面,愧對好友,愧對好兄弟。
林逸龍、楊勁、韋雄壯等人圍在她的床前。
「丫的,凌志聰的手機,至今打不通。他如果真的與阮朗茹結婚,老子就把消息告知中途島的弟兄們,讓他永遠也立不了國。呸!我呸呸呸……這丫的,算什麼東西?有奶就是娘!真不是人養的。楊光、肖水溪、我大哥都是阮朗茹親手所殺,凌志聰這畜生居然要跟她結婚。丫的,天下沒女人呀?」韋雄壯雖經楊勁勸說,平靜了一會,可是,此時站立於苗靈秀床前,看著苗靈秀眼角不斷有珠淚滴落,心頭又冒火了,又當眾大罵陳沖。
「喂,兄弟,你小聲點。你要罵,就出去罵。凌志聰可能在去仰光的飛機上,手機肯定打不通。不過,我想,凌老大不會那麼傻的。他應該知道,咱們洪興堂弟兄的心,是不可以傷害的。中途島那支軍隊的基礎,就是咱們的兄弟。他怎麼可能做傻事呢?他不過是圖阮朗茹那500億美金而已。這個計劃,他本來就與我商量過。當時,胡士元、煙味也在場,還有何京聯等人。唉!等何京聯從澳門回來再說吧。他至今還為中途島招美女呢!立國大業就在眼前,凌老大不可能做傻事的,你聽我勸,別衝動!別魯莽!」楊勁趕緊去捂韋雄壯的嘴巴,低聲勸說他,又強拉著他走出苗靈秀的病臥裡,拉他到房門外說話。
苗靈秀聽著他們倆的對話,尤其是楊勁的話,她的身體一陣痙攣。
楊勁也是好心辦壞事,本來是替陳沖說好話的,可是此話在苗靈秀聽來,尤其剌耳,如針紮在她的心上,扎得她的心,鮮血淋淋。
她在被窩裡哆嗦著,心頭更疼了,這說明:陳沖更是卑鄙無恥,他與阮朗茹結婚的目的,就是圖她的錢。一個男人,為了錢,不惜去與仇人結婚,不惜損毀公眾形象,實在卑鄙無恥到了極點!毫無人品可言!
她對陳沖徹底失望了。
她那顆變得脆弱的心,肢離破碎。
她忽然自己拔掉針嘴,翻身起床。
「喂……阿秀,你幹什麼?你在輸液,你想幹什麼?」林逸龍正在苗靈秀的床前垂淚,忽見苗靈秀拔掉針嘴,躍身下床,不由大吃一驚,急急張臂阻攔,顫聲相勸。
「滾開!不關你事。」苗靈秀顫聲應了一句,雙手一推。
「砰……哎呀……」林逸龍跌坐在對面的牆角處,後腦磕了一下,慘叫了一聲,想爬起身來,卻感覺腦子暈乎乎的。
苗靈秀推開林逸龍,隨手抄起床頭櫃上的一把水果刀,跑步出房。
「大小姐……大小姐……」洪興堂的弟兄剛剛移步房外,生怕驚擾苗靈秀,此時見她忽然跑出來,紛紛驚叫,都張臂阻攔。
「嗚……滾開!別攔我!嗚……我出家……我要削髮……我要去大嶼山上尼姑庵……嗚……誰要再攔我,我就死給誰看!」苗靈秀自知體虛力弱,已無力分開眾人,已準備好水果刀,她失聲而哭,也橫刀於脖子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