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田志乃尚在暈頭轉向之中,左腿膝蓋間被陳沖右膝所壓,右腿又被抱起,身體笨重,失去倚靠,「砰」地一聲,側倒在地,雙手本能地撐在地上,保護頭部不磕著。
陳沖奮起神威,抱著原田志乃的單腿,瞬間將他整個人都扛起來,又奮力一甩,將他摜摔出去,撞向煙館的大門框。
「砰……轟……啊呀……」
原田志乃此時天旋地轉,毫無還手之力,被陳沖摜摔而出,龐大身軀飄飛起來,跌向煙館。
這煙館本是簡易木棚外加佈景搭建的,難以承重原田志乃近三百斤的體重外加陳沖摜摔而來的神力,門框即時被原田志乃撞塌。
煙館前半部分都坍塌下來,木柱、木棚、木樁斷裂之後,全壓在原田志乃的身體上,掀起陣陣塵土。
原田志乃慘叫一聲,腰間骨折,白皮嫩肉被斷木劃傷剌破,鮮血直流,又倒跌而下,即時暈厥過去。
「好功夫!」
「真神!這是誰呀?」
「梁師父,求求你,收我為徒吧!」
「廣州街頭」的那些群眾演員登時高呼起來,當中還有扮演小乞丐的小伙子,跪在了「鐵橋三」面前,磕頭拜師。
「CUT!」梅花普稀艷即時拿著高聲喇叭,大喊了一聲。
「好!」
「啪啪啪……」
「中國功夫,真神!」
「厲害!凌先生真是厲害!竟然能同時打倒兩個相撲士!了不起!太了不起了!」
圍觀人群轟然喝彩,讚歎不絕。
醫生與護士,一擁而上,抬起了原田志士與原田志乃,急速抬往救護車,關上車門,趕緊實施搶救。
他們一邊搶救原田兄弟,一邊駕車,開往醫院。
人群讓路,救護車呼嘯而去。
「丫的,果真有幾分真功夫!看來,上次他打敗我,看來也不是完全憑巧取勝。丫的,下午,我與他決戰的時候,得小心點,千萬不能讓他有取巧的機會。」奧巴巴心頭暗驚,傲氣少了幾分,對陳衝開始刮目相看,心情倏然緊張了許多。
之前,他一直看不起中國武師,看不起陳沖,也一直認為,上次舊金山的擂台戰,陳沖是設下奸計,憑巧贏他的。
現在,他不完全這麼想了,感覺中國功夫還真是有可取之處,感覺陳沖不是自己一拳就可以擊倒的「東亞病夫」。眼前這個「個子矮子」的年青人,武功確實有驚人之處。
「噓……」阮朗茹長長地鬆了口氣,本能地伸手抹臉,攤開雙掌一看,掌心全是汗水。
她又低頭一看,發現自己已是全身汗濕。
剎那間,她不由俏臉通紅,芳心「怦怦」狂跳,急促的心跳聲,連她自己也能聽得見。
她趕緊低頭走開,走向攝影師,去拿這場戲的膠片。
她作出每場打戲完畢之後就拿走膠片的決定,並不是她不信任攝影師、不信任這個劇組。
而是,她知道《鐵橋三》這部電影,只能拍到一半,只能「太監」,只能爛尾。
因為她要走了,要去美國談判了,要轉移資金去了。
然後,她便是領兵回金三角復國,也意味著她將疆場對決泰、緬、撾三國將士,浴血奮戰。
此生,她也許再無可能看到陳沖了。
又或者,武惠生會暗殺陳沖成功。
陳沖會從此在地球上消失。
以後,她可以拿出膠片來,時不時看一看這部自己投資的、自己當製片人的處女作《鐵橋三》,回味自己首次當演員的經典,回味片中「凌志聰」精彩的打鬥,也給自己的人生留下一個精彩的回憶。
「凌先生,這部分劇本內容有點問題,我能和你探討一下嗎?」陳沖走出「衙門」,繞道而行,卻見一名工作人員攔住了他的去路。
此人滿臉鬍子,頭髮很長,身穿一套戲服:滿清長袍。
但是,她的聲音很清麗,很熟悉。
「林逸鳳?」陳沖瞟了她一眼,不由一怔,差點驚叫出聲,好在他經常身處危險之中,本能反應,急急閉嘴,機警地左看右看,點了點頭,便跨步而過,走向後山。
林逸鳳手拿一疊稿紙,尾隨跟著他。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一株大樹下。
「你怎麼女扮男裝,到這裡扮演起工作人員來了?你可知道,這裡不安全,連我也不安全。你得馬上離開這裡,否則,你我會陰陽相隔的。」陳沖左看右看,發現周圍沒人,便上前緊緊地握住林逸鳳的手,低聲又語氣急促地道,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你為什麼要與奧巴巴、原田志士等人真功夫對決?你可知道,這個上午,我一直為你擔心受怕?我一直在偷偷地哭。你知不知道,我都快得心臟病了。還有,你為什麼也讓我哥哥到美國去?你要救苗靈秀,也不用去搭我哥哥的命呀?他可是我們林家的獨苗,我爸還要靠他來傳宗接代的。你知不知道?黃天勝一家都被人槍殺了,轟動全港呀!黃天勝之死,可能與你的身份洩露有關啊!」林逸鳳驀然淚流,既激動又害怕還質問,一把撲入了陳沖的懷中,嬌軀在顫抖。
她雙手緊緊地摟著他的腰,把頭伏在他的肩膀上,淚水瞬間打濕了他的肩膀。
「對不起!有些事情,我來不及與你商量。我很想促成林逸龍與蘭倩雅的婚事,所以,我把《鐵橋三》的劇本,交給了他們倆人,讓他們倆人終日關起房門來研究劇本。最近,他倆的感情有些增進。但是,在你哥哥的心裡,恐怕暫時還是苗靈秀佔上風。他對苗靈秀多年的感情,不是說想放就放下的。你給他一點時間,他一定會慢慢愛上蘭倩雅的,一定會慢慢區分出他對苗靈秀的感情,只是一種兄妹般的感情。昨夜,我把他與蘭倩雅灌醉了,希望他倆酒後亂來,玉成這一段好事。唉,可是,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倆也隨我的好兄弟煙味上了飛機,去了美國了。現在,我也聯繫不上他們,他們還在天空中,還在飛機上。得等到晚上,他們到了美國之後,我才能與他們通電話。咦,你怎麼知道你哥哥要去美國?」陳沖對黃天勝之死倒不關心,因為他與黃天勝本來就是利益關係,並無朋友情誼。
他聽了林逸鳳的這番話,感動地伸手,扳轉她的臉,雙手棒著她的臉,為林逸鳳抹去臉上的淚水,又耐心解釋一番。
「你看看手機短信。」林逸鳳鬆開陳沖,掏出手機,遞與陳沖。
裡面有一條短信,是林逸龍臨上飛機的時候,發給林逸鳳的,表明他也要去美國救人。
「呵呵,他變機靈了?也會來這一套呀?咦,你怎麼這身打扮?哦,我明白了,你本來就是與黃天勝合作開辦林氏影業公司的,我這個攝制組本來就是你的人馬,是他們帶你混進來的。」陳沖一笑,把手機遞還林逸鳳,拉著她坐下,伸手攬著她的柳腰,摟她入懷。
他重複問了一句,又忽然間想通了。
「你怎麼不關問黃天勝的事情?他的死,原因肯定與你有關。可能阮朗茹發現你是奸細了。」林逸鳳俏臉由紅轉白,緊張地問。這段時間,她一直偷偷與她的哥哥林逸龍通電話,對這邊的情況有所瞭解。
因為瞭解,所以才擔心,才害怕,才跑到澳門秘會情郎。
「不錯!阮朗茹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同,正派人暗殺我。昨夜,她手下的悍將武惠生,率領一幫人潛進了我入住的東華大酒店V603房,守株待兔了一夜。幸好,我昨夜因為要會見大陸來的特工,沒有回酒店居住。剛才開戲前,洪興堂的弟兄把這條消息告訴我了,也告訴我關於黃天勝之死了。我與阮朗茹的明爭暗鬥浮出了水面。不過,還沒到正面交鋒的時候。她的資金還來不及轉移,她還不敢明目張膽地對我下黑手。所以,我這幾天還是安全的。暗中爭鬥,我會有辦法脫身的,因為,此時在澳門,除了那些潛藏的弟兄,我就剩下我一人了。明天,阮朗茹也要走了,她要飛往美國,轉讓股權,然後在我們的弟兄營救苗靈秀的時候,她搞襲擊,襲擊我們的弟兄,同時要殺害苗靈秀。不過,對於這一切,我都已經有安排,特工人員也會在仰光埋伏,輯拿她的哥哥阮朗林。因為她做這一切的同時,也派阮朗林率隊去仰光救阮昆賽。她想在救出她父親之後,起兵復國。反正,她活不了多少天了。你別擔心。現在,我倒是擔心你,怕你被她的人發現。所以,你趕快離開公園,回香港去。」陳沖既講真話,也編謊言,還把自己已掌握的情況告訴了她,又勸她盡快離開這個危險之地。
他想:自己孤身一人,沒有人質被武惠生等人挾制,要逃跑,憑自己的武功,憑自己的槍法,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若是林逸鳳留下,那就會有麻煩,一旦林逸鳳被武惠生發現並挾持,那自己等於被縛住了手腳,再好的武功、再好的槍法也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