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幾個小時過去,天空依然燦爛。
大地卻已燈火通明,香港到了。
飛機徐徐下降之時,苗靈秀從酣睡中醒來,透過玻璃窗,往下看,可見燈火星星點點,依稀可見高樓大廈。
飛機終於到了位於新界的大嶼山以北赤鱲角的人工島的香港國際機場,徐徐降落於停機坪上。
苗靈秀推著何三金的輪椅,在幾名空姐的相助下,走下了飛機。楊剛、肖水溪、韋雄兵沒有上前幫忙,他們更重要的工作重心是保護何三金的安全,挾制好喬雅麗。
他們乘車離開停機坪,走出機場,洪興堂的弟兄早已駕著兩輛奔馳GL550越野車、一輛奔馳在外面通道等候。
眾人沒多寒暄,擁簇著何三金、喬雅麗上了居中的車,然後前驅車和後驅車將何三金、喬雅麗、苗靈秀、楊剛夾於中間,駕車就走,奔往風水寶地——淺水灣。
因為苗靈秀的家也是香港豪宅,住在半山腰間。
「阿秀,還用幾年前爸爸給你買的車呀?」何三金上車之後,側目而視苗靈秀。
「爸爸,這三輛車和那幢別墅,已是我和媽媽的全部資產了,你每年給我的利是錢,我全部用來買武器和給傷亡的弟兄作撫恤金了。為了救你,我收編的部隊和我自己的弟兄,共傷亡300多人,好在收編的部隊是在金三角成長的,他們大部分沒有結婚,至今還沒給他們的家人撫恤金,我答應過他們,等把你接回來之後,我會用你的錢給他們撫恤的。」苗靈秀聽到何三金提起車的事情,便趕緊撒嬌,把頭伏於他肩膀,雙手摟著他的脖子,委宛伸手向他要錢。
「好好好,乖女,哎呀,你這麼多兄弟姐妹,加起來,恐怕有上百個吧,在我失蹤的兩年裡,只有你來救我,還戰死了那麼多兄弟。我改變主意了,從今以後,我最疼你。通過這件事,我也發現,你很有組織能力,很容易建立威信。我呀,回到澳門後,處置完何維強這個敗類,就把東亞集團交給你打理了。你看看,爸爸連遺囑都寫好了,這是爸爸在飛機上寫好的,現在就交給你。你現在就打電話,讓香港較有名的律師、公證處咱們家裡來,公證這份遺囑。」何三金很是動情,他其實一直都很疼愛苗靈秀,但是,因為忙於生意,較少與苗靈秀母女在一起。
儘管他較少與苗靈秀在一起,但是,他縫年過節,給苗靈秀的零花錢、利是錢、壓歲錢,還有給苗靈秀母親的生活費,這些年加起來,竟然高達1億多美元,這還不包括給苗靈秀母女購置的車輛、房產。
也正是因為有了這筆錢,苗靈秀才有能力組織一支軍隊,敢前往金三角去救他。
「東亞集團董事局:現將我所持的東亞集團49%的股份全轉入我女兒苗靈秀的帳下,本人因年齡及身體原因,決定退體養老,所遺董事局主席一職,由苗靈秀擔任,希望各位董事象支持本人工作一樣,全力支持苗靈秀。何三金於2007年6月13日16點38分。」
「呵呵……爸爸,你真好!波……」苗靈秀接過遺囑一看,樂壞了,笑逐顏開,笑靨如花,摟著何三金的脖子,親了他的臉頰一下,將遺囑收起來,放入懷兜中。
「你呀,就是調皮。爸爸有錢給你,你就說爸爸好。爸爸不給你買禮物,你就說爸爸壞話。」何三金滿臉紅光,雙目綻放異彩,摟過愛女,嗔怪地道。
「爸爸,我哪有說你壞話呀?」苗靈秀分開他,可不依了,她切實感受到了濃濃的父愛。
「哪,你忘了,你小時候,有一次,爸爸到香港來,陪你逛街,你看中一件玩具,要爸爸買下來,可是,爸爸剛好接到電話,要走。爸爸就說,下次吧,然後讓你古叔叔抱你先走。後來,你媽媽告訴我,你罵了我半個月。」何三金又憐愛地將女兒抱入懷中,輕撫她的臉頰,回憶起十幾年前的事情,臉上寫滿了笑意。
歷經一番生死劫,他的心態也不同了。
此時此刻,他也感受到了父女的天倫之樂比金錢更重要。年輕的時候,風光的時候,他忙於應酬,忙於泡女明星,很少與家人團聚。
在被何維強關禁的兩年時間裡,在被喬雅麗折磨的兩年時光裡,他生不如死,更加體會得到親情的重要。
而他上百個兒孫之中,只有苗靈秀來救他,還為了他,戰死了不少弟兄。
對苗靈秀的疼愛,來自他切身的感受。
何三金也是個傳統的中國人,重男輕女的思想也是根深蒂固,按常規,他絕無可能將千億資產交由苗靈秀來繼承、去打理。但是,他的那麼多兒子、孫子沒來救他,救他的只有他年紀最小的女兒。
終於,他決定打破常規,將接力棒交到愛女手中。
他知道,遺囑公證之後,公佈之後,自己的家族必然掀起軒然大波,商界必然為之地震。
他泛笑之餘,又有淚光閃現,想到自己回澳門之後,要處置逆子何維強,心頭又陣陣發疼。
他的心悸動了一下,身子也顫動了一下。
「爸爸,你怎麼啦?」苗靈秀伏於他懷中,忽然間感覺有些不對勁,連忙抬起來頭來問。
「沒什麼,快要見到你媽媽了,爸爸很激動。」何三金答非所問,忙揮衣袖抹拭淚水。
他編了一個善意的謊言。
「真的?爸爸,你愛媽媽嗎?你會想她嗎?」苗靈秀聞言,又燦爛地笑了。
母親在何三金心目中的地位,便是她在何三金心目中的地位。
「愛!很愛!」何三金心裡也不知道到底有多愛苗靈秀的母親,因為他生命中的女人太多了。
他心思如潮,隨口胡捏。
苗靈秀聞言,又格格地笑了,笑得很甜,「波」地一聲,又親了何三金一下,道:「爸爸,我代媽媽親你。呵呵……」
正值上下班時間,堵車高峰期,車速緩慢,至淺水灣山下時,已是晚上八點。
上山的路,九曲十三彎。
三輛車都開得很慢,因為何三金腿腳不便,剎車稍為急促些,都有可能讓老人家受到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