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紅的夕陽沉落西山。
柔和的餘暉染紅了西邊滿天的雲霞。
燦爛的雲霞映紅了南海波濤。
水面上泛起閃閃的光波。
汽笛一聲響。
客輪啟航。
船頭上飄著離愁別緒的歌:「當你緊緊握著我的手,再三說著珍重珍重;當你深深看著我的眼,再三說著別送別送;當你走上離別的車站,我終於不停的呼喚呼喚,眼看你的車子越走越遠,我的心一片凌亂凌亂,千言萬語還來不及說,我的淚早已氾濫氾濫……」
海風吹拂,碧浪濤天。
陳沖站立於船尾。
華燈初上的天港市,在他的淚眼中漸漸成了一個黑點,張瑩美麗的倩影纏繞在他的腦際間。
她憔悴的容顏,成了他心頭的牽掛。
這首《離別的車站》淒美動人,卻也給他的心頭,增添了一絲絲傷感,也帶給他一份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再回到大陸,能再見到張瑩,還有何麗娟、邱小仙、阿鳳、周婷婷。
前路茫茫,毫無頭緒。
他再次得罪了小喬,不知道她稍後到了澳門,會如何折磨自己。
「老大,海風大,回船艙吧。省城離澳門很近,一個小時就到了。以後,風聲沒那麼緊,我們可以隨時回來看看張瑩,或是回到大陸發展。」陳桂枝拉拉他的衣袖,勸慰他。
「嗯!」陳沖點了點頭,驀然轉身,回歸船艙。
憂傷的淚水又一次迷濛了他的雙眼。
他在船艙裡,找了一個位子坐下,閉眼養神。
「老大,我們身上都沒有錢了。你與小喬又鬧翻了,到了澳門,我們如何生存?」陳偉伴坐在陳沖身邊,迷茫地問。
「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會有辦法的。我們還年輕,只有老老實實做人,踏踏實實地做事,我們會富起來的。只希望,我們從此離開黑道,走正經路。」陳沖也不知到了澳門之後如何賺錢生活,但是,他只能這樣安慰他的兄弟。
經歷了小喬對他的反欺騙之後,他的心態成熟了些。
他再也不願意被別人牽著鼻子走,決定離開黑道。
「唉,肚子餓了。」陳偉伴聽了,心裡沒有癮。
這段時間,他跟著陳沖,過慣了好日子。
往日此時,他已經坐高雅的西餐廳裡或是高檔的海鮮魚翅大酒店裡,享受生活了。
可今天,他卻要坐在擁擠的客輪裡,挨餓受累。
陳沖能聽得出陳偉伴那牢騷的話語,但卻無語,不知說什麼好。
他感覺是自己對不起身邊這兩個一起穿著褲衩長大的兄弟。
「水管,老大也是沒辦法的。他也沒想到會被小喬擺了一刀的。現在,最慘的人,是老大,他還欠小喬三百萬元。而澳門,仍然是小喬的地盤。她的公司總部就在澳門。我們暫時能做的,只有忍。」陳桂枝殺氣重,義氣也重,連忙勸說陳偉伴。
「哦,對了,澳門是賭城。我身上還有幾千元,不妨試試,賭一把?或許,我們能賭贏,很快就東山再起呢?」陳偉伴忽然心頭一亮,提出一個建議。
「不!我在大陸已經有慘痛的教訓了,不能再走歪路。俗話說,十賭九輸。我們已經輸不起了。」陳沖搖了搖頭,堅決地制止陳偉伴。
「老大,你也不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大陸的教訓,也是經驗,以後,我們小心點,慎重點,還是能盡快東山再起的。走黑道,發財快。」陳偉伴過了一段時間富足的生活,心態卻向扭曲的方向發展。
他就像過去的陳沖一樣。
初嘗金錢的味道,令他欲擺不能。
黑道,就像是他美麗夢幻的戀人,讓他無限留戀。
「不了!我們還是正正經經找份工作來做。黑道,不是人幹的活,太血腥了。而且,我們有血案在身,一步不慎,那就會走上斷頭路。我們還年輕,都不到二十歲,如果到六十歲退休,我們還可以工作四十年。澳門工價高,我們哪怕是找一份普通的工作干,慢慢積蓄,也會富起來的。」陳沖腦際間掠過張瑩淒楚動人的倩影,感覺自己再干黑道,就是對不起她的深情了,他堅決地搖了搖頭。
他和張瑩的離別,就像一把劍,狠狠地紮在他的心窩上,扎得他的心鮮血淋淋。
他明白了一個道理:如果再在黑道混下去,自己永遠也無法找到真愛,即便找到了,也會丟失。
「唉!」陳偉伴很是沒勁,起身走出船艙,走向船頭。
此時此刻,他有些後悔與陳沖結義。
他感覺他跟著陳沖,沒盼來富貴,反而生活無著無落,前路漫漫,真不知道以後怎麼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