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柔睜著明眸,從他的眼底清楚地知道他所指的「他」是誰。
輕輕地搖搖頭,將他心底的疑問給掃去。
她的否定,讓沐宸御懸起的心稍稍的落下幾分,然而一想到她口中發生的事情,卻也不能一下子放心。
「不管什麼事情,我們都能一起解決,這樣不好嗎?」歎口氣,沐宸御開口說著。
他實在不想再過一天沒有她在的生活了,那樣的生活太孤單,也太淒涼。
「你不懂。」桑柔說,聲音依然很平淡:「宸御,至少給我一點時間,我真的沒辦法一下子接受。」這一年來她時時刻刻都認為自己是恨他的,然而突然間他出現了,然後再一下子恢復先前的生活,或者說一下子從自己所謂的恨跳躍到愛,總需要一個接受的過程不是嗎?
鷹眸瞇起,黝黑的重瞳散發著犀利的光芒。
「要多久?」隱忍著心口的那股怒意,沐宸御凝著聲問。
她所謂的「一點時間」,他需要一個具體的期限。
否則,他無法再繼續去過那些朝思暮想的日子,每天都有一個希望,卻永遠都不知道哪天才是盡頭。
凝視著他燃著火焰的眸子,桑柔輕輕地答著:「我也不知道。」具體的期限,她又如何能預知。
「你——」
好一個不知道!
倏然的鬆開對她的禁錮,沐宸御站立起身,雙拳緊緊地握著,很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怒火,不讓它頃刻間爆發。
滿滿的怒意堵在心口,沉悶的很。
被他突然地起身怔了一下,一道修長的背影遠離了她幾步,然而,她卻依然能感受到他僵直的背影上含著多少的隱忍。
以他的驕傲,何嘗受過別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
可她卻觸碰了他的這條導火線,他沒有一下爆發他心中的那些火焰,已經很難得了。
所以這個時候,她只能怔然的坐在原地,她無法當做什麼都不知道而去挑戰他的極限。
閉著眼,沐宸御深深地吸了口氣,然而悠然的轉身,居高臨下的直視著端坐在沙發上的女人:「我再說一次,我們是合法的夫妻。」既是合法的夫妻,住在一起有什麼問題。
這個問題根本就不需要時間去適應!
合法的夫妻……
這五個字,深深地嵌入桑柔的心裡,垂眸體味著這平凡的五個字。
「宸御,你公平一點好不好?過去的兩年,你有在乎過我們是合法的夫妻嗎?」平淡的語氣,卻滿含著低低的控訴,以前將她晾在一邊的時候,他怎麼沒覺得他們是合法的夫妻了?
一句話,讓沐宸御稍微鬆開的緊繃感又一下子竄起。
不過這次,他除了抿唇不語之外,沒有任何話想要反駁。
她在翻舊賬,竟然在翻舊賬!
當初的冷落是他的不對,只知道陷在失去蕾蕾的悲憤中,卻意識不到陪在身邊的這個小女人有多麼的好,每次遇到自己的冷淡態度又會有怎樣的想法。
所以,她現在拿這件事在堵他是嗎?
他的沉默,讓桑柔明白他也在掙扎。
只是——
面對她無法裝作不知道的事情,她真的只能讓自己硬下心來。
何況,誰又能擔保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後,不會再暴怒呢?
她不能冒險,所以才會要求他多給一點時間,在兩人逐漸的走向明朗的時候,再告訴她一切。
桑柔啊桑柔,你終究騙不了自己,明明很是期盼與他和好如初的呀!
抿抿唇,在沐宸御無語回話之時,她又接著說道:「我們慢慢來不好嗎?至少此時此刻,我們之間只是一張紙的束縛。」用點時間來將逝去了一年的情感找回來,或許以後的生活會更加的和諧。
這樣,又有何不好?
然而,她的話聽在沐宸御的耳裡,只是更多的諷刺。
「呵!」沐宸御冷哼:「一張紙?只是一張紙而已了嗎?你敢說你對我沒感覺了?」他不信,何況,他表達的還不夠清楚嗎?
除了一張紙之外,她還有他的愛不是麼?
小身子依然坐在沙發上,桑柔努力地克制著胸口狂跳的那顆心,不讓自己表現出任何的異樣。
「為什麼不說話?」沐宸御步步緊逼,大步上前扣住她的雙肩,噴火的眸子緊緊地攫住她的視線不放:「說話啊!」
她竟然沉默,這算是默認嗎?
不!
這個答案讓他心慌,直覺的想找些什麼來聯繫兩人之間的感覺。
驀然,腦中的靈光一現,一件差點被他遺忘的事情一下子竄入了腦內。
「我們有孩子對不對?我們還有孩子!」他的情緒有些激動,更多的是喜悅。因為這個聯繫無法將他們分隔,他們之間有永遠都無法抹去的聯繫存在著。
然而,他的話讓大掌下的小身子倏然的緊繃。
喉間一下子如堵著東西一般,瞬間的奪走了她的呼吸。
她沒想到,自己剛才還在糾結的事,竟然被他先提到了。
「怎麼了?」雖然情緒激動的很,可是一接觸到她慘白的面容便忍不住關心起來。
看來他說對了,果然有孩子!
老天!
他竟然忘記他們之間還有個孩子!
桑柔驀然的回過神,瞥了眼他萬分認真的面孔之後,小身子一側,躲開了他的禁錮之外。
視線不著痕跡的移向別處,她克制著自己的聲音,淡淡的說道:「什麼孩子?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不可能!」沐宸御斷然而堅決的下了結論,伸出手,一把將轉過身的桑柔拉回,讓她面對著他。
他一點都不相信她說的,如果不是確信,依他的性格就算再激動也不會妄下斷論。
「不管你信不信,我說沒有就是沒有!」桑柔冷著臉,倨傲的抬頭凝視著他:「現在你可以死心了嗎?」
她的倨傲態度,就如那晚在酒吧遇見時一樣,她又變回了那朵帶刺的玫瑰。
「現在我該叫你什麼?妖嬈麼?」伸手鉗住她的下顎,沐宸御咬著牙問著。
她態度的轉變,讓他明顯的惱怒,他恨極了她用這種冷淡的臉來偽裝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