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眸睜得如銅鈴般大小,清澈的瞳仁中盛載著滿滿的恐懼。
她就那樣,緊緊地盯著他,如果他再靠近,她隨時準備下一次的逃避。
儘管是這樣,她的手還是緊緊地抓著楚寒不放,在她認為的佈滿了陷阱的世界中,楚寒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沐宸御眼中染上了滿滿的失落,心口那一份悶悶的沉痛一直沉在去,一直一直往心底墜落。
他要失去她了是嗎?
在他剛剛理清了自己的心之後,他就要失去她了?
「桑柔……」他啞著聲音,甚至語氣中都帶著乞求:「別這樣……」她這個樣子,無疑是想要將他判出局,想要將他封閉著她的世界外。
桑柔步步後退,甚至躲到了楚寒的身後:「你不要過來。」她害怕的拒絕他的靠近,她不要再接近他了,她要的幸福他不但給不了,而且還只會讓她痛。
不要了,不要過來了!
楚寒護著在他身後顫抖的桑柔,蹙著眉看著沐宸御:「宸御,她狀態不太好。」語氣是擔憂的,這樣的桑柔不論從哪個方面講,都是另類的。
他已經開始擔心,她是否打算將自己永遠的關在她的世界裡。
這不是個好現象。
他的話裡有話讓沐宸御重新擰起眉,有些疑惑的望向楚寒。
只見楚寒輕輕地點點頭,別具深意的瞥了眼躲在她身後的小女人。
沐宸御深邃的眸子逐漸染起了瞭然,然而擰起的眉心更加的緊蹙。
楚寒的意思沒錯,她的狀態的確不是很好。
桑柔雖然膽小,但是絕對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將他的出現當做了一場即將而來的災難,剛才面對楊嬸,都是心驚的後退。
老天!怎麼會這樣!
知道沐宸御已經明白,楚寒伸手拍上他的肩頭:「放心吧,我會幫她。只不過,你別吃醋就好。」最後一句,是他為了緩解氣氛而開的玩笑。
他知道沐宸御不會,但是,再怎麼不會,也都會有男人特有的自尊,這麼說,只是緩解下兩人之間的尷尬。
沐宸御濃眉深深地緊皺著,喉嚨乾澀萬分,巨大的沉悶堵在心頭。
他深深的望著躲在楚寒身後的小女人,一股心疼襲上心頭,是他的錯啊。
深情的注視了一會兒,他回頭對著楚寒說:「拜託你了。」淡淡的說完,沐宸御上了樓。
路過那個小女人的身邊時,他還明顯的感受到,小小的身子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
沐宸御,你活該!
☆……☆……☆……☆
小小的身影在沐宸御消失在走廊的盡頭之後,才緩緩地從楚寒的身後走了楚寒。
緊咬著嘴唇,她面露懼色的瞅著楚寒:「我……」驀然語塞,其實,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
雖然他曾殘忍的扼住她的脖子,可是,卻也不至於要這麼的害怕。
有楚寒在,她不會有事的。
可是,只要一見到他,恐懼感便油然而生,只是有股心慌的感覺襲在心頭。
楚寒笑笑,輕輕地攬上她的肩頭,帶領著她走向餐廳的位置:「別怕,來,我們先吃點東西。」
怯怯的點點頭,任由楚寒將她帶至餐廳,然後坐上他為她拉開的餐椅上。
楚寒高挺的身子坐在她旁邊的位置,盡量不遠離她,不讓她產生莫名的害怕。
「楚寒——」驀然,桑柔回過頭,輕呼著一旁的楚寒:「你今天會不會走?」明亮的眼中帶著希冀,她小心翼翼的問著。
「呃?」被她這麼一問,楚寒倒是有些啞然。
他該怎麼回答?
就算他可以留下來,也總不可能一直陪著她吧。
這麼做,一點都不合常理啊!
「你不要走好不好?」揪著楚寒的衣袖,桑柔這麼要求著。
如果楚寒走了,她就沒有人陪了。
咬著唇瓣的模樣實在是楚楚可憐,可是,他能答應嗎?
雖然他清楚她心中想的,只不過是想有個人陪著而已,可是,站在外人的立場,這個主要可是一點都不好,她可是沐宸御的老婆呀!
楚寒有些頭疼的望著她:「我等你睡了再走。」退了一步,楚寒這麼說道,也希望自己的話能讓這個小女人不要再繼續下去。
可是,很明顯的不會。
她小臉上的那份期待立馬就消失,整張臉都垮了下來,小眼睛也漸漸地染上了一點點的晦澀。
站在樓梯口的沐宸御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看著她的妻子在楚寒面前柔聲的樣子,看著她對楚寒表現的那份坦然,這些,全都是他現在不能有的。
酸澀萬分的下樓,步子很輕,他不願破壞桑柔那得來不易的平靜。
默默地走至餐桌前,儘管聲音不大,但他的特有的壓迫感讓餐桌前的兩人同時注意到。
桑柔,一改先前的平靜,有些緊張的抓緊楚寒的衣袖。
沐宸御雙眼微澀,艱澀的開口:「楚寒今天會留下,他會陪你。」平靜的說著這句話,他的目光是落在桑柔的身上。
很顯然,這句話成功的讓桑柔稍微的放鬆了一些,彷彿要尋求確認似地看向楚寒。
楚寒微微點頭,然後回頭看向沐宸御:「你要去哪兒?」多年的兄弟情,一下子就讓他清楚他說這句話的含義。
剛才還穿在身的浴袍已經換成了一套休閒服,動作很迅速,很顯然他是想要出門。
「我有事。」不想多做解釋,沐宸御只是簡單的回答了一句。
然後,不想再讓楚寒繼續問下去,也不想再見到桑柔一臉的懼色,他轉身離開。
他把空間留給他們,需要楚寒可以好好地治療桑柔心底由他造成的傷痛。
而他自己,也需要去呼吸下新鮮的空氣。
楚寒一臉的擔憂,不明所以的望著沐宸御遠去的背影。
他的步子很沉,但是卻很迅速。
彷彿想要急於的逃離一般,一刻都沒有停止。
一旁,桑柔輕輕地扯了扯楚寒的衣袖:「楚寒,他要去哪兒?」明明對他還存在著懼意,可是,依舊會不由自主的問著他的行蹤。
好像,心底有根弦一直都波動著,看不得一向自信耀眼的他,有一天會失去他原有的光輝,變成現在的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