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別墅,如一座城堡般的坐落在半山腰上。
然而此刻,城堡內並沒有歡聲笑語,只有濃濃的陰鬱充斥著整個房子。
主臥房內,那張偌大的玫瑰床上,一抹孤寂的小小身影無力的倚著床背。
小腦袋側垂著,蒼白的小臉無任何的血色,嘴唇乾涸,原本清澈的眼眸早已無神,唯有淡淡的呼吸此起彼伏,宣告著這個飄渺的身影還有她的靈魂。
床邊,楊嬸一臉的擔憂,不止一次的問道:「太太,吃點東西好嗎?」
桑柔不說話,也沒任何的反應,只是一臉呆滯的望著地板發呆。
「唉……」楊嬸擔憂的歎氣,不死心的舀起一湯匙的稀飯,送到桑柔的嘴邊:「乖,吃一點,張開嘴巴。」楊嬸耐心的哄騙著,奈何還是一點作用都沒有。
她不推開也不張嘴,還是維持著原先的表情。
「丫頭,你這到底是什麼了?」楊嬸一時心疼,竟忍不住掉下了眼淚,伸手蒼老的收藏輕輕地拍著她的手背。
「乖孩子,別嚇唬楊嬸好嗎?」一向將她當做自己的孩子,她的這副樣子實在是讓自己心疼不已。
只不過去送了一下文件,出去的時候還高興地一蹦一跳的,怎麼回來的時候竟成了這個樣子。
送她回來的不是先生,而是楚少爺。
當時桑柔的樣子可著實將她嚇了一跳,慘白著臉,還帶著一臉的淚痕,進屋的時候還是楚少爺抱著進來的。
而先生則是跟在後頭,頹喪的進屋,嘴角有些淤青,一臉的懊惱之色。
她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只知道當時的她實在是嚇壞了,在這個宅子裡呆了這麼多年,從未見過這兩人這樣的情況。
愁眉苦臉的對著毫無反應的桑柔歎了口氣,一臉的無奈。
抬起手背拭去眼角的眼淚,楊嬸再次的無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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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寬大的沙發上。
沐宸御睜著眼,靜靜地靠在沙發背上,無神的望著天花板發呆。
儘管無神,但是黑瞳中的沉痛無以言表,猩紅的血絲更是宣告著他的無法安眠。
淡淡的鬍渣冒出,一夜的不合眼後有些狼狽與滄桑。
寬大的手掌一直緊緊地握著,他悔他恨,可已經喚不回一切了,也彌補不了對她的傷害。
他竟然掐了她,他竟然真的出手了。
楚寒說的對,他瘋了,真的瘋了!
昨夜楚寒的那一拳,徹底的將他的瘋狂打醒,那一刻,才知道自己到底是犯了多大的錯。
他怎麼會用力?明明只是停留在她的脖子上而已,為什麼真的就用力了呢?
老天!誰來告訴他!
「蹬蹬蹬——」的下樓聲越來越近,他聽到了,所以很是自然的抬起了頭。
只見,跑著下樓的楊嬸手裡是給桑柔喝粥的小碗,見楊嬸犯愁的神情,應該又是沒有進展。
「還不吃嗎?」他問,聲音暗啞,有著說不出的心酸。
楊嬸歎氣:「可不是,連看都不看一眼,整個人都掉了魂一樣。唉……」出來擔憂的歎著氣,楊嬸不知道還能怎麼樣。
沐宸御一驚,可以想像她掉了魂兒一樣的現在是什麼樣子。
昨天的她就是這樣,彷彿存心似地任由他扼著她的脖子,不會反抗。
心,很疼。
疼她的傻,疼自己的狠心。
驀地站起身,他接過楊嬸手中的碗,眼光一凜,還是滿滿的一碗,一點都沒有動過。
大步向前,他很著急的上樓,儘管現在的他無法面對,但是她的絕食讓他不能不管。
輕輕地推開門,他直接的往床上看去。
不看還好,一看,就更加的揪心。
床上的她,彷彿一個失了靈魂的娃娃,就那樣孤單的靠在那裡。
唯一可以告訴他她還在的,是她無神的盯著地板的眸子偶爾的眨巴一下。
小柔……
心,像被人扯裂一般,疼的讓他的窒息。
他慢慢的進了屋,向著她一步步的靠近,越近,就發現自己的心更加的扯疼。
彎腰將手中的碗擱在床頭櫃上,他得先將她叫醒,才可以說服她吃下。
才一夜而已,她就單薄的不像話,完全不像是昨天以前的她。
這都是他造成的,都是他!
身影彎下的一瞬,他的黑影在她眼前一閃而過,彷彿能感應到是他,她緩緩地抬起了低垂的腦袋。
無神的眼在見到他的那一刻有了閃動,接著驀然的睜大。
他曲身,坐上床沿,她的眼睛開始有波動,他看到了。
所以,他坐下身後,便慢慢的靠向了她。
看著她的眼睛,無比的心疼。
然而,他只是靠近了一點點,她的身體便有了反應,小手手指移動,揪住了床單,緊緊地。
小身子不由得向裡靠,本能的,她不願意他靠近。
他看到了,也更加心疼了。
她竟然在怕他,她的眼中是他不曾見過的恐懼,而且,很強烈。
他緩緩地傾身,而她則是害怕的繼續挪動。
直到,她感受到了他的鼻息,他的臉也近在眼前時,她害怕抬頭,不敢去看他。
又要來懲罰她了嗎?
眼眶漸漸地酸澀,害怕的閃爍著。
他是不是覺得還不夠,或者,是來狠狠地羞辱她的嗎?
這一切已經夠了,差點將她掐到沒有了呼吸,難道他還覺得不過癮嗎?
一定要將她掐暈,或者掐死才可以?
她不要了!不要了!
喉嚨間窒息般的灼熱感濃濃而升,彷彿被窒住了呼吸,她更加緊張的扭過視線,迴避著他的靠近。
淚水溢滿了眼眶,那是害怕的眼淚,她害怕他的靠近。
她揚起了脖子,所以,頸間的那道紅印還隱約可見,沐宸御雙眼微瞇,這道紅印是他給弄上去的。
情不自禁的,他抬起手,緩緩的伸向她的臉,他想看看清楚,自己究竟是下了多大的力,才讓她頸間的痛苦直到現在還沒消失。
桑柔眨著眼,看著他的手移向自己,眼淚毫無預兆的撲簌而下,反對著他的靠近。
小手更加用力的收攏,床單早已被抓出了褶皺。
終於,在他的手覆上她的下巴的時候,她哽咽的呼出聲:「不要——」
聲音中的恐懼,令他心顫,全身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