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十二年的這一場宮變,讓大夏整個朝野震動,不僅如此,很多百姓,在數十年後,都還會對自己的子孫感慨。正是因為這一場突如其來,誰也沒有料想到的宮廷變動,讓大夏經歷了自建國以來最為動盪的一段時期。因為這場宮變是由東宮太子妃意圖謀害當朝漪妃而起,所以民間便稱這場宮變為東宮之亂。
夏雲深逃出皇宮,夏桀即刻公告天下夏雲深的罪狀,多年來種種罪行,一一列舉。東宮的黨羽,尚未來得及逃出京城的,在夏桀大力的清剿下,短短半月之間,就被刑部用最快的速度定下罪名,對夏雲深死忠之人,皆是滿族滅亡,無一倖免。唯有女眷留下,充為官妓。
漪房冷眼看著夏桀的種種處置,有的時候,也會聽見瑞和和月容進宮時,說起那些昔日閨閣姐妹,手帕之交的慘狀。心中不是不憐憫。可是她更深知,朝廷上的爭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放走夏雲深已經是萬般不得已的決定,她絕不可能因為一時的不忍,再去向夏桀求情,讓夏桀寬恕夏雲深的黨羽,給夏桀留下隱患。
不是她不憐憫那些無辜的嬰孩和稚子,但在這個時空裡面,家族的存亡往往會一代代的延續下去,後世子孫所背負的愧疚感,和怨憎感,會有超出常人想像的延續力量。
一旦這些人流亡在外,就會世世代代教育自己的孩子,讓他們報仇,這樣,不僅是夏桀的禍患,也是她孩子的禍患。所以,她也只能冷眼旁觀了。
在夏桀清洗夏雲深黨羽,和處理早前先皇在各州府埋下的棋子的行動之中,最為倚重的人就是竇祖年。
夏桀需要在這個時候培養出自己堅定不移,絕無二人的心腹,同時,他又不願意再啟用其他的人,以免將來這些人以功勞試圖送女入宮,對漪房造成威脅。所以竇祖年無疑是最好的人選,至少在目前的狀況下,竇祖年已經被劃入了堅定地保皇一派,足夠忠心,也會毫無疑義的選擇維護漪房,支持漪房,至於外戚,今後再說吧。
夏桀如此想,漪房卻並不如此想,她一直很清楚,在這個關鍵的時刻,竇祖年固然是要站在夏桀的一邊,可竇祖年手中卻也絕不能掌握太多的權利。夏桀或者愛她容忍她甚至是驕縱她,可在夏桀的心裡,願意護著的,只是她,也許將來再加上他們的孩子,卻絕不包括竇家的人。
竇家,權利過重,時時刻刻都會處在危機之中。
就算是她將來生下的孩子繼位,身為一個皇上,也絕不願意看見外戚的勢力做大,如果她不想在將來面臨兩難的選擇,就只能在此時就注意控制竇家的勢力。
所以。即使在這個動亂的時期,即使是花飄雪犯事,竇家頭大如牛,花家時時癡纏著竇祖年,提心吊膽的妄圖洗脫罪名的時候,漪房依舊常常將竇祖年召入宮中,不斷地警醒他關於竇家權利的事情,好在竇祖年依舊足夠清醒,將漪房的話全部聽入耳中。保持著不驕不躁的態度。
宮變發生的二十日後,逃往南疆的夏雲深和先行一步的青山居士等人匯合,拿出景安帝留下的遺詔,公告天下,夏桀才是某朝篡位的罪人,東宮之人不過是忍辱偷生,靜待時機清除奸佞而已。雖然景安帝的遺詔比之先皇的遺詔失了份量,不過依舊有不少的景安帝舊臣響應,攜家帶口前往南疆一帶,支持夏雲深攻入皇城。
同時,夏玨自呈身份,告訴世人,他才是真正的大皇子,是名正言順的繼位者。只不過,公告了自己的身份,卻沒有告訴世人他的生母為誰,只說他是先皇元妃的兒子。
先皇當年和鳳舞長公主相戀,可惜礙於身份,求而不得。不敢明目張膽的正式冊封鳳舞長公主,但又不願意心愛的女子就這樣默默無聞的跟隨他一輩子,連一個封號都沒有。
所以先皇在世時,曾經下詔,設了一個元妃之位,等同皇后。然而,並沒有告訴世人,元妃娘娘到底是誰,出身何處,姓誰明誰。
夏玨告訴世人,他就是元妃之子,當年真是因為受到了當時皇后的迫害,所以先皇才不敢公開封後。後來,他身中劇毒,先皇將他送走,如今,正是該收回江山的時候了。
夏玨敢這樣說,就是篤定,不管是夏雲深,還是夏桀,都不敢公開的告訴世人,他這個皇長子,是先皇和親妹妹生下的兒子,更不敢告訴世人,傳言中先皇癡情不渝,最深愛的元妃竟是先皇的親妹妹,曾經的長公主,所以他肆無忌憚。
果然夏桀和夏雲深即便是憤恨不已,也不能否認,他們否認夏玨是先皇的血脈,卻不否認先皇果真有一位元妃,而且還元妃還生有一位子嗣。
本來天下人都不會相信夏玨這樣一個憑空冒出來的皇長子,可惜,夏桀還沒有來得及剷除殆盡的那些州府官吏,接連宣佈投靠夏玨,讓天下一時間嘩然。
就此,三方分立,這個天下,到底應該屬於誰,眾說紛紜,誰也道不明白了。即便是朝中大臣,對於當年的往事隱隱知曉的,礙於一片忠君之心,也只能暗自感慨,先皇做事糊塗,以致留下來如此多的禍患,引致江山分裂,臣民動亂。
而在這樣的動亂中,漪房終於生下來自己的第一個兒子,夏雲天。
夏雲天降生在還有些料峭的日子裡,彼時梅花開的美而清傲。夏桀抱著和自己面容如此相似的兒子,嘴角舒出一抹溫暖真摯的笑意,將兒子放在漪房的身邊,俯下身,親吻漪房的嘴角。他唯恐自己一身鎧甲,冰涼刺骨,讓漪房和孩子受了寒氣,刻意的將彎腰的弧度增大了許多。
可不管這份笑意如何柔軟,漪房看在眼中,也覺得心裡面,一陣一陣的發酸,她知道,夏桀要親自去前線了。
這幾個月來,戰事屢屢失利,這其中固然有夏桀要將夏雲深和夏玨引入中原腹地,延長作戰線,所以先行敗退做誘餌的緣由,但同樣的,夏雲深和夏玨的統兵能力,手中的實力進一步擴大也是逼得夏桀不得不這樣兵行險招的原因,看著懷裡粉嘟嘟的兒子,想到夏桀要親身去面臨那些風險,漪房有時候就會不由自主的後悔,若是那一日,沒有放走夏雲深,會不會夏桀真的就能抓住夏雲深,會不會夏桀如今的壓力就會減輕許多。
但這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夏桀還是走了,沒有留下太多的話,只是將從太皇太后宮中密室裡搜出來的一個玉璽留給了漪房,同時讓帶走竇祖平,留下竇祖年處理政務,在京中為他保證糧草的供應。
這同樣也需要冒著極大的風險,如今漪房生下兒子,在後宮位分最尊,在京中主政的又是竇祖年,若是漪房有別的意思,不想當漪妃,想要做太后,那麼夏桀縱使有翻天之能,在這樣的內外交困之下,也只能束手無策。
可是他相信漪房,還是毫不猶豫的走了。
漪房自然不會這樣做,甚至在夏桀離開後,不顧產後體虛,將蠢蠢欲動的竇家人一一打壓,不惜代價用別的名目狠心斬殺了幾個竇家嫡枝的子弟,連瑞和和月容的求情都不顧,還與勸她趁這個時候多籠絡朝臣為將來夏雲天繼位鋪路的竇祖年大吵了一架,這樣,才徹底打消了竇家人的心思,讓上上下下都知道,這個江山,還是夏桀的,不管是誰,哪怕是竇家人,也奪不走!
等到第二年的冬季,臨近新年時節,漪房自信已經將所有夏桀留下來的心腹安插到朝廷的各個重要位置,做完了夏桀想要做而來不及做的事情之後,漪房看著已經牙牙學語,卻還對父皇這個詞極其陌生的夏雲天,終於動了心思,決定前往戰火正盛的昭城,和夏桀團聚。
這場戰役打的如此艱難,無論結果如何,她想,她和孩子,都是應該和夏桀在一起的。
漪房想要去昭城的事情,被竇祖年得知,竇祖年當即匆匆進宮,試圖阻止。
「漪房,你在想些什麼,如今昭城是什麼樣的局面,皇上先前鋪下的路子,都是進行的好好地,可誰知道,夏雲深竟然會不顧體面,和夏玨聯手,如今皇上的處境越發艱難,你膝下有小皇子,若是皇上不幸失敗,你也能憑著小皇子為皇上守著京城,將來才好為皇上報仇,你卻要帶著小皇子過去,你到底有沒有為這江山社稷想過!」
竇祖年的這番話聽起來是如此的義正言辭,可漪房淡望了竇祖年一眼,撇出一抹冷笑來。
不知道為何,竇祖年看見這絲笑意,心頭控制不住的心虛起來。
「大哥,一個月前,吏部呈了折子,要調鄒縣縣丞往開陽府,升任通盤,主管農事,你以越級而駁回,將國子監監正薛慶調了
過去接替開陽府通盤一職,二十日前,你借口戶部的郎官災禍之年街頭狎妓而將其撤職查辦,以府城軍的小將杜仲年補上,十五日前,北朔的藩鎮使被你用馭下不嚴的罪名貶去做了縣令,這一次,你用的人,是禮部的司儀官榮昊。」
「好了,這些人的調動,本就是皇上臨走前就安排好的,你如今要怪我,懷疑我濫權,我也無話可說。」
漪房看到竇祖年臉上的神色隨著她的話,一寸寸灰敗下去,心中略微不忍,本沒有接著往下說了。可竇祖年這樣強詞奪理的辯解,徹底激發了她心中的憤怒!
「皇上走的時候,的確是有意要調動這些人,這些人,不是掌管吏部,就是掌管糧倉重地,亦或是兵權來源之處。可是,該撤換的你撤換了,原本該頂上的人,你卻沒有按照皇上的吩咐做事!」
漪房望著竇祖年乍露倉皇的臉,忍了又忍,還是道:「薛慶,榮昊,杜仲年,這些人都是誰,不是瑞和的娘家子侄,就是竇家的遠親,還有月容那邊的人手,看起來,這些人的關係似乎都是隔得很遠。素日也和你,和竇家都無大的糾葛,甚至和蜀國公府以及伯爵府都沒有大的糾葛,可你不要忘了,大哥,皇上這麼多年來,在先皇留下的掣肘下,在夏雲深的逼近中,還能將朝局掌控在手裡,對各種步驟行動都可搶佔先機,憑借的,就是他手下那批能將任何消息都收攬在懷中的暗衛。你以為,皇上既然能將朝政托付給你,能將我和兒子托付給你,他會不給我留下半點憑仗!」
竇祖年聞言,腳下一晃,看了看漪房亮的驚人的眼,那身上驟然散發出的氣勢,竟是視他如死敵一般,頓時覺得半生辛苦,都不過如此,心灰意冷的坐倒在了椅子上,以手捂面,半晌,才低低笑著道:「也對,也對,你從小就比我精明,比我能幹,我近日這番做派,的確是逾矩過分,你沒有直接說我有某產篡位的心思,已經是留情了。」
漪房嘴唇張了張,心裡酸澀難言,她知道,自己的這個哥哥一向是疼她的,做出這些事情,也不過是想將更多的權利集中在手裡面,不過是不相信夏桀,擔心這場戰過後,若是夏桀將來擔心竇家的權勢,就會在宮中另立后妃來壓制她,到時候,雲天的太子之位,也會搖搖欲墜,整個竇家,也會危險不已。
然而,人的慾望是無止境的,當那麼多權利的誘惑擺在面前的時候,人的心,往往很難控制。
就算是她自己,這一年多以來,在京中幫著夏桀處理政事,大權在握,也會有志得意滿,心旌動搖之感。她急切的想要處理好一切,安排好一切,帶著雲天去和夏桀團聚,陪著夏桀度過最艱難的一段時光,這其中,也不乏她擔心自己長久習慣了權利在手,將來夏桀勝利歸來後,她捨不得歸還權柄,引來夏桀的疑心,活生生的毀掉她和夏桀的一段感情。
她不想要這樣的結果,今日的甜蜜恩愛,是她用無數的鮮血苦痛換來的,甚至包括了她的一個孩子,所以她要先行掐斷這樣的苗頭。
如果連她都需要擔心被權利迷惑人眼,那麼竇祖年呢,一個被庶子身份壓制了這麼多年的人,一個始終野心勃勃並且還頗有才幹的男人,一朝得志,步步青雲之後,忽然間發現這世間還有這般的權勢,一日兄妹情,十日兄妹情,可長久以後,這樣的兄妹之情又能壓制多久,女人,尚且有骨肉和愛情可以牽制著做出理智的選擇,但男子,尤其是這個時代的男子,是不一樣的。
唯有自己親身體驗了這樣的心思搖擺,漪房才明白,當初花飄零告訴她的那番話,用一個母親的身份告訴心愛的女兒要防著自己的兒子時,是多麼無奈可悲的一番肺腑之言!
尤其是,是眼睜睜看著最近竇祖年眼中偶爾會閃爍過的得色,漪房覺得,已經到了一棒驚醒的時候了,她不想有朝一日,要為了自己的丈夫和兒子,像自己的親哥哥,曾經相依為命的人,舉起屠刀。
這段時間以來,她已經殺了太多的人,花飄雪,花家上下一百多口,還有先前的太子餘黨,甚至是竇家不安分的子弟,這些人裡面,有的是夏桀臨走前就下了旨意處死卻還沒來得及行刑的,有的,卻是她親自用夏桀留下的玉璽蓋了旨意的。
這中間有很多人都是她的血親,她也不得不為,還有的,如華雲清之流,至今被她關在牢中,不死不活的關著,等待處置,然而,最終也是拖不過一個死字,不過是等待著更多的利用價值罷了。
她手上染了太多的血,午夜夢迴,她都常常夢到會有人來向她索命,問她,為何父母兄長犯罪,他們這些孤寡弱者也要跟著配上性命,去做黃泉路上的冤魂。
每次醒來後,她總是抱著兒子,想著夏桀溫柔呵護她的樣子,想著夏桀含笑的模樣,想著他們一家三口將來會有的幸福日子,一遍遍的告訴自己,沒有關係,沒有關係,中總會好的,總會好的,為了夏桀,為了雲天,將來哪怕是下了地府,進了十八層地獄,她也甘之如飴。
可難道,真要逼她走到那一步,最自己的大哥下手不成!
漪房忽然悲從中來,自夏桀走後,她就竭力維持的鎮靜面孔終於坍塌,像小時候一樣,跪坐到了竇祖年的腳邊,將頭枕在竇祖年的膝蓋上,放聲大哭。
周圍本來就無人,外面守候的聽到漪房哭聲,心中忐忑,都不自覺地走遠了幾步。
竇祖年本來心中懊惱,乍然看到漪房大哭,反而手足無措起來,又見到漪房還是像小時候被人欺負了那樣,依戀著伏在他的膝蓋上,一時也是悲喜交加,只是用手輕輕的撫著漪房的長髮,默默不語。
漪房抽抽噎噎的哭了半天,鼻子通紅,嗡聲嗡氣的道:「大哥,你別逼我,自從他走了,我就覺得難受,可我答應了他,要好好的,帶著雲天,守著這京城,管著這朝廷,一定不能讓他分心,等著他回來,我為了他的這些話,狠下心腸,不管什麼事情,我都敢做,不管如何艱難,我都忍下去,我誰都下的了手,我誰都敢殺,可你是我大哥啊,當初我們兄妹兩,在竇家的時候,這般艱難,都撐了過來,一個冬季,十幾斤碳的分例,你全都給我用,自己凍得渾身哆嗦,差點渾身凍死過去的那個大哥啊,我們兄妹說好了要出人頭地,要做人上之人,你是為了我和娘親才奮發上進,去南地冒險,去奉承籠絡那些朝臣,我也是為了你和娘親,才進宮為妃,難道我們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卻只能因為權勢富貴,因為竇家和皇權,舉刀相向,大哥,我求你別逼我了,我求你了。」
竇祖年喉頭湧起酸澀感,眼眶濕潤,他不願在漪房面前落淚,硬生生咬住舌尖,將那股潮意逼退回去,腦子裡面,混混沌沌的想起了許多事情。
是啊,這麼多年的相依為命,為什麼到了如今,這兄妹之情,竟會變得如此!
他這段時日,的確是做了很多事,也的確是為了漪房,自古人心易變,帝王的寵愛,更是薄倖,縱然昔日情深似海,又能保得住多久,漪房總會有年老色衰的事情,就算是永遠貌美如花,若是帝王一旦厭了,倦了,再度寵幸上別的女子,那漪房又該如何,他總以為,最好的法子,就是趁著機會將權力牢牢地收在手中,將來,一旦天子起了別的意思,想要寵愛別的女子,不管是外甥的太子位,還是漪房在宮中的地位,甚或是竇家,都能得以保全。
沒想到,他竟忽略了,自己不知不覺間,自己所以為的一片愛護之心早已經變了味,其實他的心裡,隱約中,一直都是想著在為自己謀利的,今日若不是漪房點醒,也許有朝一日,這樣的慾望越來越大,他的確就能做出某朝篡位的事情,甚至那個時候,或許為了斬草除根,他連漪房和雲天都不會放過!
想到這些,竇祖年不禁覺得羞慚又恐慌,他一咬牙,拍拍漪房的肩膀,看著漪房用水潤的眼看著自己,憐惜的道:「大哥不逼你,大哥不逼你,我今日回去,就會按照皇上留下的名冊,將該上去的人全部安插上去,你放心的去昭城,大哥給皇上和雲天守著昭城,等你們凱旋歸來。」
漪房百感交集,她知道,這一次,自己的大哥是誠心實意的。
因為一旦按照夏桀臨走前留下的名冊將所有的人安插上去,而這些人,都是夏桀培養的心腹,手中都有完全的控制之法,無論如何也不會背叛,那麼,即使她和夏桀都不在京中,也沒有任何人能夠動搖後方,即便是竇祖年,也不能了。
漪房唇角哆嗦了幾下,一眼看到竇祖年眼角操勞出的細紋,想到過去那些歲月,哽咽的喊了一聲大哥,再也無法說出其他的話來。
而竇祖年,只是用手輕輕的拍了拍漪房的肩頭,微微一笑,什麼話,也沒有再說。
我杯具了,一章不行,分成兩節發,一章最多一萬字啊,希望大家不要覺得跳躍太大,因為有些事情番外會詳細交代,要不都寫在正文裡,覺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