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車都尉是大夏朝用來蔭封世家子弟的官職,不過表示的是一種恩寵,並無實權,這樣的封賞不會引起朝臣世家們的反對,也能補償一下竇祖安,讓他不至於在將來面對妻族的時候,被打壓太過,漪房認為,這是她現在,唯一能為竇祖安所做的事情了。
漪房當然也知道,為何他們二人一定要她來賜婚,而不是夏桀,只因,她賜婚,會讓蜀國公府和南皮侯府對她心有感念,以為是她在夏桀面前一力促成的婚事,否則,世家聯姻,從來經過重重篩選,以抑制世家勢力增長,絕不會如此順利,既然夏桀苦心為她鋪路,她無論如何,也不能辜負他的心意!因此,這個婚旨,萬般艱難,她也得下!
竇祖安也明白漪房這樣做的理由,哽咽的謝了恩之後,兄妹三人,忽覺得此時已然無話可說,不是真正的無話,只是現在的心情,已不適合一敘別離之情了。
漪房心潮激盪,見到氣氛凝滯,不欲再多言,揮揮手,竇祖年和竇祖安就退下了,他們賜婚旨意即將賜下,她們,還有許多的事情要準備,畢竟,他們要迎娶的,可不是普通的世家貴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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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涼意深深,經過白日和慕容藝的交鬥,再又經歷了竇祖年和竇祖安的婚事,漪房心中早已是疲憊至極,可她已然習慣了夏桀每晚的陪伴,將她抱在懷中細細呵護的柔情,沒有等到夏桀,她無論如何也睡不著。
何況,今日竇祖年的話,勾起了她內心深處最大的惶恐,江山美人,夏桀的選擇,她太過清楚,也因為這份清楚,她急需見到夏桀,來定定她不安躁動的心。
可等到三更時分,漪房卻只等來了一個傳話的小太監。
「娘娘,皇上有旨,今晚要在上書房漏液批閱奏折,請娘娘先行歇息。」
漪房的敏銳,一眼就注意到小太監的眼神有些閃躲,本就是處於極度的敏感之中,再看到小太監隱瞞的姿態,漪房的心中,生出了濃重的不安。
明亮眼底隱現不安的黯淡,沒有直接質疑,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就欲打發小太監離開。
小太監看到漪房面色有些鬱鬱,似乎是另有它想,有心想要幫著夏桀解釋幾句,可想到來時夏桀的囑咐,心中一跳,什麼話也不敢說,急忙就退出去了。
這樣的慌亂,落在漪房眼中,更增加了她的疑惑。若不是太過清楚夏桀不容旁人約束的性子,只怕她剛才真的就要開口詢問了。
在心底慶幸了一聲,幸好她還記得很清楚,什麼事情,是夏桀的大忌,若是她今日敢追問夏桀的下落,只怕夏桀不會一下子捨棄她,但會慢慢的堆積不滿,而不滿,對於扼殺掉一段剛開始萌芽的感情,實在是太過鋒銳的利器。
但縱使心有所悟,要她完全放下心中的疑惑,尤其是事關夏桀的,她還是不能做到,不愛不在乎,一旦愛了,若是她躺在寢殿,夏桀在側殿中招幸妃嬪,要讓她情何以堪。
漪房心頭,滿溢的都是苦笑,果然,愛上了就再也不能平靜以對,哪怕明知道愛的那個人是天子,前路艱險,還是無法不去飛蛾撲火。
但她是竇漪房,一個心志堅定的女子,決不能輕易退縮,夏桀答應了她,也不會擅自改變,如今這一切,都是她的猜測,無論如何,她要求一個真相,雖然,她真的想不出來,除了夏桀要另外招幸妃嬪,還有什麼大事,前來傳話的小太監為何還會有那樣避忌她的神情。
雖然已夏桀的性情,若是要另外招幸妃嬪,不屑隱瞞,可當日夏桀親口對她許下了一個承諾,或許夏桀覺得難以面對,也抑或是不願解釋,才選擇隱瞞?
漪房難以控制心頭那種患得患失的情緒,打定主意要一探究竟,甚至連退路都已經想好,於是漪房就開始叫翠兒準備妥當。
她不會冒進,尤其她腹中夏桀的骨肉,更不敢張揚,她只是想知道夏桀所為何事,是否要寵幸別人,但絕不想重複胭脂宮的事端。
是以漪房小心的服了御醫滋補的安胎藥,又挑了幾名身手伶俐的宮女後,才慢慢的往前頭的御書房那邊行進。
漪房知道,夏桀處理政務多在御書房,要另行招幸妃嬪,也就該在御書房旁邊的暖閣間,一路行來,龍陽宮前殿的範圍之內,極度的安靜,安靜到了詭異的地步。除了高掛在廊簷下的宮燈在涼風吹拂下不時發出吱吱的響聲外,原本應該值夜的宮人和侍衛,都不見了。
面對這樣的情景,漪房越靠近龍陽宮,越覺得,自己猜錯了!
若是夏桀要招幸妃嬪,哪怕是想要避開她的耳目,可絕不至於連一個伺候的人都不留,要是到了這樣費盡心機的地步,那夏桀就不是夏桀了。
漪房心裡的酸澀感散去許多,好奇仍在,但和之前已是兩種心境,她本不是那樣多疑猜忌的女子,只是在宮廷日久,她的心,已被磨礪逼迫的不敢再輕易相信任何一個人,尤其是竇祖年今日的話,給她最沉重的一擊,她不得不打點起千般的小心,來維護她得來不易的愛情。
等到快走到御書房門口的時候,漪房看到裡面的燈火通明,和外間帶著幾個黑衣侍衛站在門口的李福,漪房心中一跳,她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看腰間的一枚玉珮,瞳孔都不自禁的緊縮起來。
她認識這些黑衣侍衛,當初她在雲山寺的時候,夏桀調派了數十名這樣的侍衛守在雲山寺周圍,並且將一枚玉珮給了她,用以調動這些黑衣侍衛,直至回宮她才知道,這些黑衣侍衛,是夏桀從太子時期,在先帝的打壓之下,艱險培養起來的人馬,是最忠誠也是最鐵血的一支衛隊。
雲山寺的時候,因為她被打落懸崖,夏桀萬般擔憂,才調出數十人守護她,其餘時候,這些黑衣侍衛都隱藏在黑暗裡,是夏桀不會視人的力量,可現在,夏桀卻將他們公然的佈置在龍陽宮的周圍,哪怕是調走了禁衛軍,可這樣的動作舉止,只怕御書房裡面的事情,小不了!
漪房不禁後悔起來,早知道如此,就不該過來,明明看見龍陽宮禁衛撤走,有古怪,也不該為了好奇一路行來,要是她真的沒頭沒腦闖了進去,只怕夏桀,就會想到其它的事情了。
漪房咬了咬唇,看了看身邊神色凝重的翠兒,知道翠兒已然意識到她們可能會打擾一些極其重要的事情,也意識到了這背後隱藏的危險。漪房果然的凝眉道:「回去。」
趁著離御書房的路途還遠,李福幾個都還沒發現她,或者是發現了但是視而不見,總之,為了她自己,也為了身後的這幾條人命,她非回去不可。
可漪房心中慌亂不已,加上腳上踩著的宮鞋,在幾個同樣心慌意亂的宮女攙扶下,她腳上一歪,差點摔倒在地。
幸好翠兒眼明手快,扶住了她,但也就在這一個停頓之間,漪房聽見了從御書房中傳出來一聲淒厲的慘叫之聲,讓人寒到了骨子裡面。
「啊!」
慘叫聲連續不斷的響了許久,似乎那慘叫之人已被折磨的奄奄一息,就漸漸的低沉下去。
漪房渾身冷汗,抓緊了翠兒的手,即使是胭脂宮中,她渾渾噩噩中聽見李才人的大喊,也比不過此時這叫聲的滲人心魄。可這聲音,她偏偏又是如此熟悉,居然,她人生中聽見的淒厲慘叫,都是同一個人,都是李才人!
李才人,不是被賜了啞藥,貶到蠻夷之地去了,為何還會在宮中,而且,是出現在龍陽宮,又是經受了什麼樣的折磨,才能有這樣的慘叫!
層層疑問湧上來,漪房知道自己應該離開,但她控制不住心頭那不斷湧現而出的疑問,所以她咬了咬唇,微一沉吟後,道:「翠兒,你帶著她們先回去。」
「娘娘!」
幾個宮女同時壓抑著嗓子低喊出聲。她們也害怕,宮廷秘辛,知道的越多,意味是活命的時間越不久,娘娘讓她們回去,自然是一片好意,可娘娘,縱使皇寵深厚,難保昨日寵愛,就不會成日他日利器!
「娘娘,這裡的事情,您還是別管了,你隨奴婢回去吧。」
翠兒不顧尊卑規矩,拽著漪房的衣袖,試圖阻止她這個冒險的決定。
漪房本已有些猶豫,可當她聽到夏桀清冷中帶著強烈痛楚怨恨的聲音傳來後,她就再也無法控制自己了。
「說,他在哪兒,他在哪兒!」
夏桀,他在哭,他在難過!
這個念頭在漪房的心中驟然閃現,漪房再也顧不得許多,沉下了臉色,對著翠兒道:「聽本宮的話,你們快回去。」
翠兒見到漪房的神情,知道再也不能阻止,又看了看不遠處依舊毫無所動的李福幾人,眼神一閃,似乎明白了什麼,福了福身道:「奴婢遵命,娘娘小心。」說完,乾脆利落的帶著幾名宮女迅速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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