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房也是剛從對夏桀的念想中抽身,就看到了幾塊碎片橫空飛來,她下意識的伸手去擋住臉,卻沒功夫注意自己的腳下,忽而腳下傳來一陣刺痛,她穿著高底宮鞋的腳受不住這股痛感朝左邊一歪,人也隨之失去了平衡,重重撞向了旁邊的門扇,摔倒在了地上。
剛一摔倒,漪房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她的腹中,傳了來一陣緊縮的抽痛感,彷彿有什麼東西,從她的下身不斷地滲透出去,感覺就好像是生命在流逝一樣。
她心頭一跳,覺得又痛又難過,伸手去下手抹了一把,舉到眼前一看,鮮紅的血液在她手上蔓延出一條令人窒息的痕跡,不祥的預感籠罩著她,讓她的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下,心也失去了一貫的冷靜從容,拚命的狂跳。
「娘娘,娘娘,快,娘娘流血了,傳太醫,傳太醫!」
宮人們慌作一團,在經歷這一場突變後,再看到漪房身下已被鮮血染紅的裙角,一個個臉色駭然,幾名小太監在地上滾了兩圈,才來得及從地上爬起來,直奔太醫院而去。
李才人睜圓了眼睛,看這混亂的場面,許久之後,從她的喉嚨裡爆發出一陣陰冷的大笑之聲,她目光陰狠,手指著漪房道:「哈,報應,竇漪房,沒想到你也有了身孕,可你卻保不住孩子,這是報應!」
「孩子!」
漪房渾渾噩噩的心,在聽到李才人的話後,驟然一緊,她終於明白,自己這樣難過心痛的情緒是為了什麼,她有身孕了,有了夏桀的孩子,可因為她的不小心,因為她想要知道李才人的計謀,很可能她會失去這個孩子!
漪房又痛又覺得亂,她想要尋找一個依靠,她不要失去這個孩子,她知道,只有一個人能夠幫她,只有一個人才能讓她安定下來,救她的孩子。
下意識的,她捉住身邊來扶她的宮婢的手,眼淚從大眼裡面滾落出來,語不成句,只是憑著本心哭喊道:「快,找皇上,我要找他,把他叫來,我要見他。」
宮婢們聽見漪房稱呼天子為他,都心中一驚,但面上不敢表現出來,只是道:「娘娘放心,已經去請太醫了,也有人去稟告皇上了,皇上立刻就來。」
宮婢們心中也著急不已,漪妃是皇上盛寵之人,當初漪妃在前往雲山寺途中遇險,皇上飛馬前去找漪妃之時恰好親見漪妃落崖,心神劇痛之下,連斬三十六人,連壽國公府的風少爺都被斷了一隻手臂,此事朝中後宮無人不知。若是漪妃今日在他們這些人的看護之下小產,只怕她們的命也要送掉了!
可此時此刻,她們又不敢擅自挪動漪妃,只能等待太醫過來再做打算。
所有人都憂心如焚,擔憂天子之怒燒到自己的身上,唯有李才人,在旁邊陰冷大笑,不斷喊著報應二字,可此時,已經再也無人有半分心思去理會她,一個讓漪妃差點小產的貶謫才人,近乎是一個死人了,還有誰會去多費心思。
「我要見他,快叫他來,叫他來。」
不管別人如何說,不管圍著自己的人有多少,漪房就是覺得惶恐不安,她拽著宮女的手,像是一個固執的孩子,一定要見到那個印在骨血深處的男子。
宮婢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樣的漪房,只能小心的控制著她的動作,以免她傷到了自己。
很快的,太醫院三名太醫就飛奔而來,知道是藏漪宮的漪妃娘娘出事,這些太醫幾乎是跑掉了半條性命,等到了漪房的身前,看到漪房身下血漬,還來不及喘上一口氣,就面色沉重的給漪房把起脈來。
看到太醫的面色沉重,漪房又似乎神智不清了一般,宮人們都心急如焚,這可事關他們的身家性命,連帶著家中親人的性命!如何能不急,於是不等太醫說話,一個個紛紛開口詢問催促道:「太醫,太醫,娘娘如何了,娘娘如何了。」
三名太醫被眾人催的思緒紊亂,加上漪妃本身的盛寵已然讓他們心存顧忌,面上就有些不耐,斥道:「閉嘴!」
宮人們沒有官階品級,不敢和太醫頂嘴,一時之間都安靜下來,唯有漪房,看到太醫,似乎清醒明白了一些,抱著肚子,用害怕而充盈著淚水的眸子望過去,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太醫們把完脈,此時心中已然送了一口氣,一名太醫拿出藥箱之中的銀針,為漪房針灸之後,緩緩道:「娘娘勿憂,臣等為您行針之後,再煎上幾幅湯藥,必會保龍種無事。」
聽到太醫如此說法,宮人們都長長的舒出一口氣,慶幸自己抱住了性命,而李才人,卻似是發狂一般,怒吼道:「她怎麼可能沒事,為什麼她會沒事。」
目呲欲裂間,李才人就想要衝過來,可受過了一次教訓,那些太監早已眼明手快的捉住了她,這一次,手上沒有半分的鬆懈,用盡了全力,幾乎快要把李才人的手骨都給捏碎了。
李才人也是金尊玉貴養大的貴女,從未吃過這樣的苦痛,拚命掙扎怒罵,可那些太監絲毫不肯鬆手,對他們而言,若是再讓李才人衝過去傷了漪房,才是他們的大罪,而如何對一個快死之人,卻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漪房對於李才人的癲狂怒罵絲毫不放在眼中,她此時眼中心中只有自己的孩子,她也聽到了太醫的話,可恐懼和駭然來的太快,對她的衝擊太大,她依舊還處在滿心的害怕之中,她抱著肚子,神情呆滯,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重複道:「孩子,我的孩子。」忽而,又抓住了身邊一名宮女的袖口,任性哭喊道:「我要他,要他過來,你們為什麼都不去叫他……」
宮人們猜度這個他必然是皇上,但皇上是天子,誰敢催促他,何況胭脂宮離龍陽宮太遠,這麼一會兒功夫要趕過來也有些困難。
萬般無奈之下,宮婢只得道:「娘娘,奴婢等先送您回去歇息,皇上一會兒就過來了。」
「不,我要他,要他。」
漪房此時對於任何人都帶有強烈的不信任感,在她的潛意識裡,只要那一個對她溫柔寵溺的男子夏桀才能帶給她全部的安全和溫暖,所以當有人把手伸過來的時候,她就拚命往身後縮過去,不肯讓任何人碰觸。
宮人們都無奈之際,正踟躕間,就聽到了一個帶著濃烈霸氣的急切嗓音傳來,「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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