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烈抱著暈迷的裴依雲急急的躍上了屋頂,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在紅牆白瓦之中。
暮流清轉身回到房間,不一會兒,就聽到敲門聲,他示意手下打開門,幾個侍衛衝進來,大肆的收尋了一番,可能沒有找到要找的人,又急急的出去了。
暮流清目光變得沉冷起來,這群侍軍來的太突然了,肯定有原因,他腦子裡嘩然閃過一個念頭,頓時震驚不已,難道他們是來找裴依雲的嗎?
這個念頭一起,把他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好在他讓嚴烈,事先帶走了她,不然,只怕後果難料。
經過這一次的搜查,暮流清再也按耐不住了,當天下午就離開了客棧,在一間清幽的院落裡,與嚴烈碰到了一起。
「她怎麼樣了?」暮流清急急的問道。
「還在暈睡著,公子,他們來找什麼的?」嚴烈沉聲問道。
暮流清剛才一路上走來,拿了幾兩錢買到了準確的消息,他臉色冷冷:「是來找她的!」
「找裴姑娘?難道是、、、」嚴烈驚了一跳,頓時愕然的叫起來。
「嚴將軍,你瞞著我什麼嗎?」暮流清目光一掃,沉嚴的問道。
嚴烈見不能瞞下去,只得把裴依雲讓他送信到景王府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給暮流清聽。
「原來如此!」暮流清臉色頓時沉下來,怒聲道:「你竟然敢瞞我這麼重要的事情!」
「是屬下失職,請太子降罰!」嚴烈見事情大條了,急急的下跪請罪。
暮流清怒哼起來:「罰你有何用?已經驚動了景暗持,他肯定不會善擺干休的。」
「的確,所以你們還是趕緊回北越國吧!」身後,一道脆生生的女聲傳來,正是幽幽轉醒的裴依雲,她緩緩的走出了房間,剛才他們的話,她都聽到了,眉目間有一抹的狡黠。
暮流清靜靜的凝視著她走過來,這道纖美飄逸的身影,早已經釘在他的心口,微微一動,便要痛起來。
「你這話什麼意思?」暮流清的眉擰的死緊,俊臉失去了往日的優雅,沉的發黑。
裴依雲神情微暗,低聲道:「我的意思是你們要趕緊返回北越國,否則,你們和雷突國的關係將會因為我而鬧的更僵硬,我不希望毀了你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和平盟約!暮大哥,你是北越國的太子,將來的帝君,你的眼光不該只看見眼前虛實的幸福,而是一個國家的責任!你能因為我,而拿總個北越國的來做賭注嗎?」
暮流清的臉色變了,變的慘白,不是因為她的這番無理的話,而是因為她分析的太透徹了,他的責任,他的心思,都從他不能自主的高貴身份中一一體現出來,原來,他是如此的狼狽,而她的那抹笑容,依舊輕柔。
嚴烈一干人也都被裴依雲的這番話給震住了,一個個跪下懇求:「太子請三思,裴姑娘的這番話甚是有理,你不能衝動行事!」
「你們閉嘴、、!」暮流清的臉色閃動著掙扎,痛苦,無奈和悲傷,這個高貴的身份,要硬生生的將他的愛情掐斷嗎?他不能愛她,不能以一個男人的身份去擁有她,為什麼?為什麼現實會如此的殘酷?
裴依雲見他痛苦的緊捏著拳,表情變壓仰扭曲,她說中了他的痛楚,說中了他無法御負的責任,他為難了,退縮了。
「暮大哥、、、」
「不要這樣叫我,我不要聽、、」此刻的暮流清,不是那個身份高貴的太子,不是氣定神閒的優雅佳公子,此刻的他,只是一個為了責任要忍痛割愛的可憐男子,他恨,怒,為什麼,他好不容易動心的女人,卻是成全他大業的阻礙,難道,他不可以兼得嗎?
裴依雲沉默下來,看著受傷的暮流清,她忽然覺得自己很殘忍,為什麼要說出這番話來打擊他的癡情?愛上一個人沒有錯,可是,天時地利都不允許的愛情,那便比任何的一道坎都深,無法跨越,她不是懷疑暮流清對自己的真情,她只是覺得這樣的愛,背負了太沉重的責任。
若是,她跟他回北越國,只怕,戰爭的導火線也是一觸即發的,當然,也許,景暗持根本不會在乎她是不是跟了別的男人。
這是一場賭注,她不敢賭,也不能!
「退下!」暮流清冷冷的命令,嚴烈一群人神色凝重的看了一眼裴依雲,轉身離開了。
裴依雲能明白嚴烈那懇求的眼神,也全然的信任著她,裴依雲頓時感覺到壓力的巨大,她要面對的是暮流清憤恨的怒火。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提及天下?我愛上誰,擁有誰,與這天下有何關係?」暮流清痛苦的低吼,卻無法喧洩內心的不甘,不平!
裴依雲安靜的站著,看著他痛苦,看著他掙扎厭恨,直到他平靜,高大的身軀也像是用盡了全力後,從緊繃中鬆懈下來。
裴依雲相信,他終是要明白這其中的要害的,事關天下,不是任性,不甘就能胡作非為。
他將是一代帝王,壓在他肩上的重任,是鮮血,戰爭,仰或,是和平,昌盛?
「暮大哥,對不起!」見他神情殘敗,裴依雲的心裡慚愧不安,她還是要道歉的。
暮流清緩緩的抬起頭,緊緊的盯著她,彷彿要將她美麗的容顏刻進骨髓裡,那樣的認真,一眨不眨的盯著。
裴依雲咬著下唇,忽然,有淚滑落,她伸手去試,卻總也試不乾淨。
暮流清悲愴的自嘲起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裴依雲輕聲叫他:「暮大哥,你別這樣!」
暮流清的笑聲穿過寂靜的院落,格外的悲淒,他的愛情,還未蒙生,便被家仇國恨硬生生的掐斷,心愛的女人就在眼前,他卻無法擁有。
「也罷,上天注定我們有一段宿怨,為什麼不能再施捨一段緣份?它真是太殘忍了!」暮流清像是認清了現實,卻憤恨這現實的殘酷。
裴依雲輕輕的閉眼睛,忽然,感覺有一雙手將她緊緊的抱進懷中,她聞到了他身上清新的氣息,那是一種淡淡的幽香。
裴依雲貪婪的猛吸了兩口,這香味,她記住了, 有一個男人,曾經愛過她,為她痛過!
「我想知道,在你心中,可曾有過我的位置?」他的聲音,幽幽的,帶著一絲的期盼。
裴依雲輕輕的點頭:「有,你若走了,再也沒有人陪我打鬧歡笑,你的位置,早就無人可替代!」
「呵,這麼重要嗎?」暮流清想笑,卻發現眼眶濕潤了,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他應該是被傷的體無完膚了,為什麼因為她的幾句話,卻變的更加堅實有力?
「是,我睜開眼睛第一個看見的人是你!」裴依雲說著他聽不懂的話,她來到古代,他是她第一個見到的人,那張年輕俊俏的臉龐,早已經深刻在她的心底,抹之不去。
「他年論史,我要你的名子隨著我的江山一起沉論,你可願意?」他的聲音很輕,像在詢問,又像在懇求。
裴依雲渾身一僵,一種鑽心的痛楚襲來,原來,她在他的心中,已經霸佔著如此重要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