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母子的背影,慧突然想到了什麼,也許是她該為高志彬做什麼的時候了,她追了上去,拉住了那個女人。
「我想孩子應該見見奶奶。」
「見奶奶?」女人張大了眼睛。
「是的,他已經不在了,我們能做的,只是幫他達成所有的心願,假如他還活著,他不會忽略這個孩子的存在。」
「我來這裡不是為了這個。」女人抗拒著。
「可是,孩子會是高志彬此生最大的遺憾,也許他愛我多一些,可是對你,不能說他沒有付出感情,看到你墮落的那一刻仍舊出了手,說明他不希望看到你作踐自己,無論怎樣,你們都曾經分享過幸福。」
「高太太?」
女人回過了頭,驚愕地看著慧。
「今天來到這裡看到這一幕,卻是讓我吃驚,但這不能影響他在我心中的形象,他永遠都是慧最完美的男人。」
慧哀歎了一聲,握住了女人的手。
「沒有人能保證這輩子不犯錯誤,我也一樣,一步步走下去,自以為很對,卻傷害了更多的人。」
「是的,我們都沒有辦法。」
女人答應了慧,帶著孩子離開了。
慧回到了高志彬的墓碑前,輕輕地撫摸著那張照片,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淚水潸然而下,滾落在面頰上,停留了少許,滴落在了泥土中。
她一直站在墓碑前,直到太陽的直射變成了餘暉,她才轉過身,向回走去。
欣悅見到了媽媽,歡喜雀躍地跳了起來,摟著慧的脖子說什麼也不放開了,慧刮著孩子的小鼻子,欣慰地將她摟在懷中。
婆婆吩咐保姆做了很多好吃的,飯桌上,三個人其樂融融,十分融洽。
晚飯後,慧將欣悅哄睡覺了,去了婆婆的房間,婆婆不知道慧要說什麼,奇怪地看著她,當慧告訴婆婆高志彬還有一個兒子時,婆婆驚呆了。
老人怎麼也不肯相信,確信那個女人是趁機敲詐,她的兒子死了,現在是死無對證,唯一的辦法就是DNA鑒定。
第二天中午,那個女人帶著孩子出現了,婆婆雖然表現得十分熱情,卻堅持要做鑒定之後,再來解決她們母子的事。
很快鑒定結果出來了,事實證明,這個孩子確實是高志彬的,在鐵一樣的事實面前,婆婆覺得無顏面對慧,卻又不能捨棄了孫子,一時進退兩難。
慧堅持要將孩子接回來,那女人也要脫離過去渾渾噩噩的生活。
「慧啊,你不是要離開婆婆吧,高家不能沒有你,你要是覺得憋屈,就出去散心,婆婆不怪你,你看,欣悅還小,志彬的兒子才十一歲,你讓我們怎麼辦?那個女人看起來也不能擔當什麼。」
婆婆的眼睛紅了,現在兒子不在了,慧就是這個家的頂樑柱,曾經幾何時起,婆婆已經將她當成了一家之主,一個男人,可是慧只是慧,她只是一個女人。
「也許你不信,志彬走了之後,我給你介紹男人,都是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怕你跟著男人走了,再也不會回頭,每次看到你們沒有成功,就會舒一口氣,別怪婆婆貪心,婆婆害怕高家垮了,甚至固執地想,你要是我的女兒,我可能就沒有這個擔心了。」
「婆婆,慧沒有你想的那麼好,慧是個壞女人。」
慧撲入了婆婆的懷中,終於忍不住哭泣了起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自私的,接回那個女人和孩子,她的心似乎平衡了許多,可是這種平衡是多麼卑劣,因為她的肚子有了另一個男人的骨肉。
「你怎麼了?慧?」
「我背叛了他,站在他的墓碑前,我覺得膽怯,羞愧,他那麼愛我,我卻做了什麼,我有了別的男人的孩子……」
此話一出,婆婆整個人呆住了,良久沒有說話。
慧無法揣摩婆婆的心,也許她認為慧是放縱的女人,兒子當初娶她原本就是個錯誤,現在一切都證實了。
「慧。」
婆婆輕撫著慧的髮絲,無奈地歎了口氣。
「志彬已經去了兩年多了,你也該放下了,追求幸福的生活是你的權利,那不算什麼背叛,你還年輕,接下來的日子,會很難熬,只是,婆婆不想你離開我,婆婆害怕……」
婆婆一把將慧抱入了懷中:「別怪婆婆,婆婆太自私了。」
「慧不會離開婆婆,慧會一直支撐這個家,等欣悅和哥哥長大了,慧會讓他們來管理志彬的事業。」
「你說的是真的?你不怪婆婆,不怪志彬嗎?」
「慧誰都不怪。」
那個夜晚,婆媳兩個談了很久,慧講述了她當初的痛苦經歷,以及高志彬的款款深情,說到了澤,婆婆歎息地說,其實一個機會很簡單,可是不一定每個人都能如願以償,有人苦苦地等待了一生,也可能得不到一句原諒,那是人生最悲哀的事情。
婆婆說高志彬已經不在了,理當有人代替他來愛慧,只要慧不拋棄這個家庭,婆婆無權乾澀慧的私生活,只要她覺得是對的,婆婆都會尊重她的選擇。
雖然婆婆那麼說了,慧還是覺得不妥,她找了律師,將高家的財產最終繼承權,給了高志彬的兩個孩子,欣悅和哥哥,只待他們成年了,行駛財產支配權利,而她要做的就是,讓兩個孩子快樂成長,由她來守住這個家。
再次站在高志彬的墓地前,慧已經有了六個月的身孕,她放下了黃色的野菊花,久久地凝望著高志彬的照片。
「你會恨慧嗎?」
會嗎?沒有回答她,有的只是習習的威風,高志彬仍然在笑著。
耳邊都是這個男人溫柔的聲音。
「我決定了,我要向你求婚,慧……嫁給我吧?你可能現在還不夠愛我,難以接受一段新的婚姻,但是我有足夠的信心,讓你幸福,你也應該再善待自己一次,也許這次是成功的,我們的婚姻不會破碎!」
「將來是未知數,你不需要這個保證,有些誓言說出來,卻是假的,有些決定,藏在心裡,卻一生不變,但是現在……你需要的是接受再婚的勇氣,接受這個男人,高志彬。」
有些誓言說出來,卻是假的,有些決定,藏在心裡,卻一生不變……
慧突然覺得心中一片明亮,欣然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