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當然知道慧心情不好,電話裡,她幾乎要爆炸了,可是他仍舊保持著謙和的態度,他能體諒到慧一個女人頂著那麼大負擔的感受,任何一個環節出問題,都可以讓她焦頭爛額。
可是這個環節的錯誤,確實是慧的疏忽,她現在能遷怒到澤的身上,澤竟然覺得是一種榮幸,沒有一個人可以隨便對外人發火,除非是親密關係,澤有點自找受虐的感覺。
「我點了兩份牛排,還有紅酒!」
「我不喝酒!」
慧最近已經戒酒戒煙了,她堅持自己最初的想法,只要這個孩子在的一天,她就要做一天好媽媽。
「費用!」
慧沒有給澤緩和的機會,仍舊在強調著,她的目光冷漠,似乎她和他僅僅是甲乙雙方的關係。
「我來承擔!」澤說得很輕鬆,其實他早已經這麼決定了。
慧的眉頭立刻揚起,既然一句話可以說清楚的事情,為何要跑來這裡吃頓飯?難道電話就不能說嗎?
「你覺得這句話到這裡來說,很有份量嗎?」
「我只是想請你吃頓飯。」
澤覺得慧的態度咄咄逼人,他哪裡是她的合作夥伴,就像是她的仇人,或者是犯人。
「我想,我們不是朋友。」慧強調著,從澤出軌的那天開始,他就不再是慧的愛人,甚至朋友。
「可我也不是你的敵人,這點,你比誰都清楚,只是一頓飯,慧,不要把它想的那麼嚴重。」
「隨便你,既然來了,我不打算空著肚子回去。」
服務員將兩份牛扒端了上來,慧所有的火氣都沒有了,她餓了,必須先吃飽了再說,於是她拿起了刀叉,迫不及待地切了起來,可能是太著急了,竟然只切下來一點點。
「我來幫你!」
澤拿過了慧的盤子,耐心地切著牛扒。
慧怔怔地看著他,那一刻她的腦海閃現了一個人的身影,就是高志彬,他為她煎烤牛扒,切好,遞給她,那些柔情蜜意,讓慧肝腸寸斷。
然而此刻,這個人換了,換成了澤,她的眼睛瞬間蒙上了一層迷霧,鼻腔酸澀,她對不起高志彬的那些愛意,她是個最不值得付出的女人。
澤切完了牛排,遞給了慧,發現慧的眼睛裡都是淚水,不覺有些慌了。
「怎麼了,我……我不是答應你,那部分費用我來負擔嗎?」
「跟你沒關係,我只是有點難受。」
慧拿起叉子吃著牛扒,眼睛不斷地看著澤,這個場景真的好熟悉,她似乎又回到了過去,她強迫著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吃完了這頓飯,解決了那個環節問題,她絕對不會和這個男人再見面了。
一盤子牛扒吃完了,慧仍覺得飢餓,她叫過了服務員,又要了一份。
澤張目結社。
「你多久沒有吃飯了。」
「四個小時。」慧回答著,好像四個小時已經很長了。
「我以為是四天。」
澤有些感歎,眼睛疑惑地看著慧,他懷疑慧是不是生病了,面色如此差,但是看到她能吃的樣子,好像沒有想像的那麼差。
「你很喜歡這裡的牛扒嗎?以後我常帶你來吃。」澤低語著。
「我自己有腿……」
似乎那一夜的關係,讓澤得寸進尺了,慧立刻強調她的獨立性,她沒有考慮接受任何男人,澤就更不可能了,又吃光了一盤,慧擦了擦嘴,拎起了皮包。
「一會兒去公司,簽訂補充協議。」
「我已經答應了。」
「我不信任你!」
說完慧提前向西餐廳外走去。
不信任這句話,澤一點也不吃驚,他能奢望慧的信任嗎?
澤慌忙地結賬,等他跑出西餐廳的時候,慧已經開車離開了,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如果那個女人能站在門外等他,就不是白曉慧了。
等澤趕到慧的公司時,協議已經準備好了,慧的助理拿給了澤,慧卻沒有出現。
澤簽了字,並等了一會兒,詢問慧的去向,助理告訴澤,總經理去醫院了。
澤的第一反應就是慧生病了,他匆忙地拿出了電話,想打給慧,詢問情況,慧卻給按死了。
苦等了一天,慧也沒有回來,澤只好去了慧的家。
遠遠地,澤看見慧的車開了回來,他走到了一個僻靜處,慧下了車,倦怠地看了一眼手裡的鑰匙,步履蹣跚地走到了門口,打開了門,進了房子,並將門關上了。
澤沒有走上去,只是遠遠地看著,他知道他只個不受歡迎的男人,慧沒有接電話,就是不想和他說話,此時走出去詢問,無疑讓慧更加煩惱。
看到她的人沒有什麼大礙,澤選擇了默默離開。
慧回到了客廳,將皮包扔在了地上,無力地倒在了沙發裡,今天她去了醫院,走到了門口,在台階上坐了下來,一坐就是幾個小時,期間的幾個電話,她都掛斷了。
她沒有勇氣走進去,想像著自己躺在手術台上,她就渾身發麻,恐懼讓她覺得頭暈腦脹,到了黃昏,她又開著車回來了。
又是一個沒有結果的一天。
清早,慧剛趕到了公司,就接到了主治醫生的電話,才知道,她錯過了人流的最佳時機。
「白曉慧小姐,你知道你在做什麼?若是再來醫院就是引產,你知道你的年齡,這麼做很危險嗎?」
「對不起。」
「不要向我說對不起,我是醫生,只負責病人的安全,對於你現在的情況,你建議和你老公商量一下,不行就要了吧!」
「我的老公不在了……」
「對不起,很抱歉,我沒有想到……那我們再約時間吧,不如明天下午,我找專家給你做引產,盡量保證你的安全。」
電話掛斷了,慧呆坐在辦公室裡,肚子裡的已經不再是一個沒有生命的小東西,她正在迅速地長大,掙扎著,渴望著。
「媽媽不要拋棄我,媽媽,給我一次機會。」
慧的手抖了一下,滿杯子的水都灑了出來,桌面上的文件都打濕了,她慌裡慌張地拿起文件,卻都已經字跡模糊了。
第二天,慧仍舊沒有去,當醫生的電話打來時,她說她決定將孩子生下來,非常感謝醫生的關心,說了那句話,慧的心突然覺得釋然了,原來她一直就沒有打算拿掉孩子,她要留下她,無論她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