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肖夫人的寒暄中,慧只點了一個蛋卷冰激凌,就匆匆地帶著欣悅離開了。
出了冰激凌店,慧無奈地搖了搖頭,看著欣悅失望的表情, 她捏了一下孩子的小鼻子,安慰著她。
慧的躲避不是因為畏懼,而是想給肖夫人一個定心丸,畢竟她也是女人。
慧回頭看著冰激凌店,苦笑了一下,一個丈夫曾經出軌的妻子,接受了回頭的丈夫之後,並沒有那麼瀟灑,心裡的那絲不安一輩子糾纏著她。
曾經她們酒醉的那個夜晚,曾經一起走進商店,恣意消費的心理,此時都似乎根本沒有發生過,她在她的眼裡仍舊是個情敵。
「媽媽,為什麼我們不在店裡吃啊,我要香蕉船啊。」欣悅不甘心地詢問著。
「媽媽帶你去別的地方,其他的冰激凌店也有香蕉船啊。」慧安慰著女兒。
高欣悅雖然不滿意,但是為了她的香蕉船,還是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不明白媽媽為什麼放棄一個冰激凌店,再帶她去另外一個?
「媽媽,那我們快點走吧?」
在欣悅的催促下,慧將車開過了一條街,在一個雜亂的街道前停了下來,這家冰激凌店,店面很少,在街道的拐角處,沒有停車場,只能將車暫時停在了馬路邊。
慧剛將車靠近馬路牙子停下了,迫不及待的欣悅就推開了後座的車門,跳了下去,慧想回頭喝止,已經來不及了,幾乎是一瞬間的,慘劇發生了,欣銳出了車門之後,一輛摩托車疾馳而來……
「欣悅!」
慧驚呼了出來,打開車門跳了下去,臉色猶如蠟質一般,突發的事件,讓行人都駐足下來,摩托車看出了事故,飛快地衝了出去,不見了蹤影。
慧的目光在道路上搜尋著,終於看到了倒在了車邊馬路上的小欣悅。
慧的眼前突然出現了斑駁的盲點,不知那是水霧還是暫時的失明,周圍的景物都旋轉了起來,她尖叫著撲了上去,看到了孩子臉上的鮮血。
圍觀的人都指指點點,但是說了什麼慧已經聽不清了,她想將欣悅抱起了,她要救孩子,卻感到渾身無力,差點摔倒在地上。
她感到了窒息一般的感覺襲來,眼前金星亂跳著……
「幫幫我……幫幫我的孩子……」
微弱的聲音,慧驚恐,卻無力地呼救著,她覺得小欣悅離她越來越遠了,鮮血在孩子的面頰上流淌著,沾染了她的雙手,她的衣襟,她要失去自己的孩子了,那種撕心裂肺,也只有做母親的女人可以體會。
「救她……」
紛亂之中,有人衝了上來,那人推開了慧,將孩子被大力地抱了起來。
「上車!」
聽起來聲音好熟悉,沉著渾厚,但是慧已經沒有心神去關注了,這個好心人是誰,此時的她,只想知道欣悅是否還有希望。
一股大力將她拉上車,孩子直接擁入了她的懷中,駕駛座上,一個男人扭動了鑰匙孔的車鑰匙,將慧的車開了出去。
慧緊緊地抱著欣悅,淚順著面頰流淌著,她的目光滯留在孩子的面頰上,她心中萬分悔恨,為什麼要帶欣悅離開那家冰激凌店,為什麼要換地方,為了什麼?僅僅是肖夫人的感受嗎?
她不是肖總的情人,從頭到尾都不是,為什麼要避開他們,就算她避開了,肖總曾經的出軌就不存在了嗎?沒有人願意面對現實,包括慧自己。
她好像雷鋒,成全了別人,毀滅了自己。
可是她要孩子,她不能失去欣悅,那是她唯一的希望。
「欣悅……」
慧不斷地喊著孩子的名字,欣悅的眼睛緊閉著,可以想像她驚恐的一刻,沒有人可以保護她,那輛摩托車無情地撞了過去,她畏懼地伸出了手,想抓住媽媽,卻只能重重地倒在了馬路上。
車子疾馳著衝向了最近的醫院,車子一停,男人就跳下了車,打開後車門,一把將慧懷中的孩子抱了下來,向醫院猛衝而去。
慧踉蹌地下了車,幾乎跟不上了那個男人的腳步,她伸出了雙手,手上已經沾染了欣悅的鮮血……
欣悅進了急救室,醫生將門關上了,那種分離的感覺,再次揪住了慧的心,她倚在了急救室的門外,目光呆滯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已經不能思考了。
是慧害了孩子……是慧害了孩子……
慧痛苦地揪住了頭髮,哭泣了起來。
「你沒事吧?」
「沒……事……」
慧發抖著抬起了頭,她該說些什麼的,那種緊迫的情況下,她遇到了好人,慌亂的時候,無暇顧及,現在至少也應該是一句謝謝,她甚至到現在都不知道好心人的樣子。
然而慧的目光抬起的一瞬,她看到了光暈下的那個男人,她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怎麼會是這樣的?但她看到的不是幻覺,是慧熟悉的面頰,熟悉的表情,熟悉的眼神……
他是澤……
「澤……」
所有湧到了嘴邊的感謝話語一句也沒有說出來,慧驚呆地看著澤,那個字叫出口之後,她已經不能思考了……
十年了,沒有想到他們再次相見竟然是在醫院裡,在這種孩子危急的情況下,又是一個慧最失落、最絕望、最痛苦的時候。
當澤真實的出現在慧的面前,慧才知道,十年無法改變的還是對澤的依賴,此時絕望、緊張、驚恐的心情都因為他的出現,而完全崩塌,她無力地抬了一下手,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她唯一殘留的意識就是,澤,救救孩子,救救孩子,不要讓孩子再次離開慧的身邊……
她的意識在最後的一刻,已經分不清她要救的是她和澤的孩子,還有她和高志彬的孩子,昏迷的時候,錯亂的思緒,飛濺的血跡,讓慧不願再醒來面對,她失去了一個,不想再失去第二個。
「慧,慧……」
澤將慧用力地擁入懷中,心中都是痛惜,他又見到了她,十年之後,卻依然是這種尷尬的場面,尷尬的關係。
「醫生,醫生,她暈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