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慧以為還可以繼續休息,可是新單位來了電話,人事經理在電話裡一直在向慧道歉,說公司來了一個大單子,缺人手,原本給慧兩個月的時間,現在要縮短了,並希望她能明天就來公司上班。
慧覺得這一個半月的心態修正,也差不多了,她有足夠的體力和心理準備來打造一個瘋狂的離婚女強人,像一頭勤勤懇懇的大母牛,任勞任怨的工作,慧啞然失笑,原來女強人是這麼煉成的。
最後的服站時間是晚上九點,時間上剛剛好,和現在的工作不發生衝突。
早早睡覺,早早起床,總是能讓人精神百倍,穿上了新買的職業裝,簡單地清理一下面容,化個淡妝,慧發現自己還是個頗有氣質的女人,嘴邊的那顆痣讓她看起來更顯嫵媚。
單身的女人要隨時讓自己看上去很美,因為走在路上不知道哪朵雲彩會下雨,這句話是誰說的,慧想不起來了,哪朵雲彩會下雨?慧一點都不期待。
可是慧沒有想到,有一朵雲彩真的下雨了……
這是一家承攬國外家居用品銷售和加工的大型有限公司,公司規模較大,僅管理和業務人員就有三百多人,實際賣場和加工廠,有上萬人,慧的職務仍舊是總經理助理,工資比以前多了兩千元,慧很滿足。
上班的第一天,慧終於感覺到了新工作環境的氛圍,這裡沒有人知道她的背景、來歷、甚至私生活,她只是一個職員,總經理助理,沒有緋聞和白眼。
老總是一個六十餘歲的台灣人,因為家在台北,所以很少到內地來,她這個助理,必須一天八小時在位,隨時聽候老闆的差遣。
這份工作的份量不輕,慧面臨著一種挑戰,忙碌之餘,她體會到了一種成就感,這絕對可以超越此時的任何一種感覺,離婚的痛楚真的漸漸地淡了。
剛處理完手頭的工作,秘書就敲門進來了。
「白助理,客戶接待室,我們的一個大客戶,業務經理不在,老總讓您先接待一下!」
接待客戶沒有那麼簡單,要介紹企業狀況,營銷狀況,展示公司同行業的優勢和競爭力,贏得客戶的訂單,是最終的目的,據說這個客戶是公司的運營支柱,他的單子都是千萬以上的,而且這個人為人很謹慎,是個精明的商人。
慧沒有把握做得很好,但是這種情況,她只能憑借過去的經驗應付一下了,只要不讓客戶感到厭煩,業務經理回來了,就萬事大吉了。
推開接待室的門,慧緊握著手中的文件,發現接待室裡坐著一個穿著深藍色西裝,打著領帶的男人,他似乎等得很久了,不耐煩地用手指敲著桌子。
慧先將文件放置好了,打開了投影儀,調整鏡頭的時候,鏡頭刺眼的光亮照在了她的臉上,眼前頓時一陣盲區,什麼也看不見了。
慧下意識地擋了一下眼睛,甚是尷尬。
「很抱歉,馬上就好。」
慧很快調好了投影儀的鏡頭,剛要開口講解幻燈片,就聽見那個男人喊她名字的聲音,聲音很大,也很興奮……
「白曉慧!」
這個人認識她,慧有些吃驚,難道是以前的客戶?她抬眼望去,只看到了投影儀的刺眼光亮,卻看不清那個男人的樣子,男人有些激動,他起身將投影儀關掉了,面帶笑容地湊到了慧的面前。
「你不認識我了嗎?」
至少有一分鐘的僵持,慧沉默不語,啞然地笑了一下,她敢確信,這個男人沒有認錯人,名字叫得很準,他認識她,可惜的是……她不認識他……
「我是高志彬啊……」
悲慘,男人主動報上了姓名,似乎期待慧和他一樣驚喜,馬上將他認出來,可是慧還是想不起來,她認識一個叫高志彬的男人嗎?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那種別人認識你,你不認識別人的感覺,真是尷尬得要命。
慧合上了文件,仔細地思考著,同事?不可能,同事她都能記得的,同學?沒有印象,有這麼一個叫高志彬的?
顯然慧的茫然,讓這個男人很受打擊,他抹了一把臉,興奮勁兒漸漸地淡了,他拍了一下手,終於想到了什麼,提醒著慧。
「高中的時候,我坐在你後面……」
高中同學?慧開始仔細地打量這個男人,這個男人和慧的年紀相仿,最多三十歲,戴著一副黑邊眼鏡,就算隔著鏡片,慧也能看出來,他有一雙聚光的小眼睛,炯炯有神,個子中等,皮膚白皙,斯文有禮,假如他穿上休閒衣服,可能效果要比西裝好一些,西裝讓他看起來很古板。
高志彬的臉憋紅了,他在極力證明,他是她的高中同學。
「對了,你叫我小四眼兒……」
外號總是能勾起回憶,這次慧想起來了,她張大了嘴巴,真的很想說,他的變化太大了,那個小四眼兒是班裡學習最差的一個,個子不高,身材瘦弱,還喜歡打架,劣跡斑斑,慧怎麼可能記住他的名字?
最主要的,他不是坐在慧的後面,而是最後面,他們之間隔了六七排座位,很少說話。
「原來你叫高志彬啊,我一直叫你小四眼兒……」
慧總是這麼直接,不知道人家名字,只記得他的外號,說完了,才覺得自己真是失禮,現在這個男人是公司的大客戶,不是普通同學。
不過接下來,高志彬的話讓慧窘態百出,有些面紅耳赤了。
「那個時候,我一直暗戀你,所以弄得學習成績越來越差!」
這是高志彬學習成績差的原因嗎?倒數第一,只是因為暗戀上了全班學習成績最好的女生?這個罪魁禍首,慧可承擔不起……
「我想,我一點也不記得了。」
慧想將這個話題打住,不要再說了,她那個時候只知道學習,哪裡想過什麼男女之事,高志彬是不是有點早熟了。
但是面前的男人卻沒有打住的意思,他說了很多慧記不清的事,甚至每一個細節,他都說得眉目清晰,清清楚楚。
「你最喜歡和我說的一句話還記得嗎?」
「不記得……」
「走開啊,小四眼兒……」高志彬故意拿腔拿調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