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澈的天,如此高遠,好似被雨水沖洗過一般,乾淨的纖塵不染。
再次站回地面上,小小不禁被眼前的景象所驚呆了。
放眼望去,到處都是綠,生機勃勃,拂平眉角憂愁的綠。
在這萬綠之中又不乏艷麗的色彩,遠遠望去,幾株血紅的野薔薇,在山崖之上,迎風獨傲。
身後水聲喧嘩,卻不吵鬧,只覺得清脆悅耳,轉眼望去,竟是一條至山崖上,飛濺而下的瀑布,清澈的山水迎著對面的陽光,氤氳出大片的華彩,恍如隔世仙境一般。
微微瞇起雙眼,深深做了一個呼吸,淡雅的花香,沁人心脾,嘴角自然而然地勾出一縷明媚的笑意。
沒錯,這是一個谷底,絕壁下的深谷,一個依山傍水的世外桃源,如此美的景色,好似置身於幻境裡一樣的不切合實際。
再度轉身,遠離瀑布地平地上,有幾處搭建別緻的小木屋,那木料也不知是什麼的,只是看上去,就覺得材質特別的好,籬笆小院裡還有一口井,那樣的院落,其實並不算太出奇,然而看在眼中,卻是如此溫馨祥和,讓人心底不禁泛起陣陣暖意。
腳步,不由自主地吸引過去,而此時,魔尊亦是有些不可思議,癡癡地站在那裡,以一種及其複雜的眼神打量著週遭的一切,一種熟悉的感覺,讓他的頭微微泛著痛感。
那些破碎的畫面又開始作怪,連心跳的節奏也在跟著改變。
手,輕輕搭上那精巧的木門,嘴角揚起燦爛的笑意,只是稍稍用力,幾乎同一瞬間,男子突然回過神來,慌亂地脫口而出:
「不要碰!」
手下意識地停留在半空中,眉角緊蹙一塊,微微有些抖動。
腳只邁出了一步,然,終究還是晚了,就在那雙小手微微用力的一剎那間,心被牽扯著,不想看見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一切都如夢幻般,眼前的木屋連同那籬笆小院,一同幻化成了無數碎片,好似無數的泡影,在自己的眼前支離破碎,最後與漫天接地的綠,融合到了一處,消失殆盡,毫無殘留,如果不是手還停留在半空之中,小小一定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吧。
小嘴長成「O」字型,一雙清澈乾淨的大眼睛,帶著說不出的震撼驚詫,一瞬不瞬地看著眼前瞬間變換的景象。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不可以,不要消失,不可以消失……
是誰的心在痛著,又是誰在聲嘶力竭地哭叫著。
這山谷明明如此安靜,可小小卻在恍惚中聽到了另一個人的聲音,另一個女子的聲音,好似要竭力地出來阻止這一切,可最後,也只剩下了痛心的笑,淒美哀傷……
結束了,還是結束了,就連那一點回憶也結束了。
不知不覺中,一顆溫熱的東西,順著眼角流了下來,化作晶瑩的色彩。
是淚嗎?自己怎麼會流淚呢?一定是剛剛眼睛裡進去髒東西了吧,紫衣少女百思不解地轉過頭去,略帶道歉的看向不遠處的男子。
然,更讓她困惑的是,那個不可一世的尊王竟然以手摀住心口,單膝跪了下來,那裡好痛啊,從未有過的痛,紅色的發垂在兩側,遮擋住了那張原本堅毅的臉,也遮擋了他眉宇間的痛苦。
好奇怪的感覺,這裡是哪裡?那木屋又是屬於誰的?為什麼?為什麼這裡會那麼痛,刀絞般,痛得千瘡百孔。
好似有些什麼東西,想要極力從那裡面鑽出來,然而,又有些什麼東西,在竭力將它壓制下去。
細密的汗珠從額頭上滲了出來,男子的呼吸越發短而急促。
就在同一時間,另一面,玄冰洞內,四位白髮長老,同樣的白色法衣,各坐在一朵蓮花寶座上,好似正在全力用術法在對付著什麼,而其中一位竟然突然噴出一口鮮血。
紅色的血液,就這樣染透了半面法衣。
「三長老,您怎麼樣了?」其餘三位長老絲毫不敢大意,猶如大敵在前,其中一位長老開口詢問道。
「不礙事,看來尊主的記憶已經開始在動搖了,我們必須合力將它繼續封印下去,否則這萬年大劫,定然無人可破了。」三長老歎了口氣,低聲說道,語氣裡透著些許無奈,稍稍做了調整又開始強行召喚靈力,與其他三位長老會合。
「哎,有些事情還是勉強不得啊,我們四人為了將尊主的記憶封印,也已經將自己封印在這玄冰洞內萬年了,卻依然有所疏漏,看來,還是情緣未斷啊。」另一位長老也緩緩開口接道,頗有一言難盡的意思,可手上的術法卻也絲毫不敢怠慢。
「可是汐音聖女的魂魄已散,尊主的心智怎麼還會被撥動呢?這不應該啊?」這次開口的正是剛剛受了傷的那一位,似乎傷的並不算重,還可以收發自如。
「以我等四人的靈力終了一生能將尊主的記憶封印萬年,已經是竭盡全力了,若想永遠封印,又談何容易,畢竟那個女子在尊主心中的地位,是我等根本就不能體會的,還是盡力而為吧……」
最後在一聲長長的歎息中,幾位長老停止了談話,一個個面色凝重,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封印。
「小赤霄,小赤霄,你怎麼了?」從未想過那樣一個高傲冷漠的男子,也會有如此脆弱的一面,小小嚇地臉都白了,緊忙奔了過去,扶著他的胳膊,焦急地呼喚道。
男子只是用力按著自己的心口,好似在努力壓制著些什麼,沒有開口,然,來自那雙小手的顫抖,他確實是清楚清楚地感受到了。
「小赤霄,你別嚇我,你怎麼了啊,要不要緊,我去找人,找人來救你……」見赤霄也不答覆,只是呼吸越發的急促,小小嚇得已然是六神無主,也不記得自己連這是哪裡都沒弄清楚,便轉身就要跑起叫人來。
「我,我沒事……扶我到泉水邊坐一會。」男子反手握住小小的手腕,抬起埋在紅髮中蒼白了的臉,聲音略顯沙啞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