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匣似的蕊辦緊箍著他抽搐,他咬牙忍著,還想跟她多纏綿一會兒。
直到她洩氣似地攤回鋪上,他才吁著氣抽開,輕將她翻過身來,一隻枕頭塞在她身下,將她圓潤的臀兒挺得高高的。
「獨齋!」她還沒會意過來,他硬得生疼的長物再度沒人她體內。她仰起脖子發出嘶啞的呻 吟,以為自己真要瘋了。
他每每一頂,都讓她腿間不斷抽搐,她已經承受不了更多了。
她腦海裡模模糊糊地想著,難道畫匠所以繪出那冊子,就為了這個——男人把姑娘家弄得欲仙欲死,欲罷不能。
不管答案是不是真如她想的那樣,她想,她都已經是了……
隔大一早,寧獨齋留在恬兒房裡過夜的事,很快傳遍眾人耳朵。
趁著當家主子還沒出現,掌櫃、王叔跟江叔,鋪裡、灶上跟酒窖一個領頭,湊成一個圈,討論自家主子的婚姻大事。
江叔說:「小姐喜歡四爺,這事我樂見其成,只是……」
掌櫃接口:「只是小姐一個姑娘家,還沒成親就跟人家好上,即便是四爺,也不太妥當吧?」
「我是覺得我們甭管。」王叔一心向著寧獨齋,「以四爺脾性,應該不至於虧待咱們小姐。」
「你這胳臂已經向外彎了,算不得准。」掌櫃回嘴。
「你說這什麼話,我什麼時候胳臂向外彎——」王叔聲音大起來。
「好了好了,你們倆都少說一句。」江叔按捺兩人。「現在最要緊的是小姐的將來。」
「沒錯,我說老江。」掌櫃望著江叔說話。「你跟小姐相處的時間最長,感情也最好,要不要找個機會問問小姐意思?」
「好是好,只是依我看,要是小姐跟四爺真的成親,問題才大呢!」江叔歎氣。
掌櫃跟王叔同時問:「怎說?」
「誰來管咱們時家酒鋪?」江叔已把事情想到這個坎上了。
「俗話說『嫁雞隨雞』,要是小姐跟四爺成親,四爺能容她繼續待在娘家釀酒賣酒?」
這——掌櫃跟王叔面面相覷。
「可也不能因為這樣,就斷送小姐的幸福啊。」王叔開口。「瞧四爺身家人品,可是打著燈籠也找不著的一等——一」
「知啦知啦,現在四爺在你心裡就是神。」掌櫃沒好氣。「就是知道四爺好,咱們仨才湊一塊商量不是?」
王叔閉上嘴巴,三人互看,良久沒有聲音。
時家這頭,恬兒正在伺候寧獨齋穿衣。
「真不知王叔他們看見你從我房裡走出去,會是什麼表情?」
「後悔了?」他一把拉她過來。
「該打。」她輕撾他一拳。「我說過,在我說喜歡你的那天,我就是你的人了。」
這種話不管再聽幾次,還是一樣受用。他捏捏她的手心。
「明兒你挪個時間,我們帶著小磊一塊去祭拜你哥。」
她秀眉一挑,「怎麼?突然心血來潮?」
他不好意思說出心裡話——經過昨晚,於情於理,都該跟時大哥知會一聲,畢竟她是他的人了。
「我早就想去看時大哥,只是一直挪不開時間。」
「記住了。」她幫他扣上襟上最後一顆布扣,然後拍拍他肩。
「大功告成。」
「我到灶房望望。」他親親她臉。
他打開門,恬兒隨後走出。「我也該到窖裡去了。」
正如她所料,傭僕一見兩人,臉上都有股形容不出的微妙。
「小姐——四爺——早——」
寧獨齋跟恬兒互看一眼,呵地笑開。
一進窖裡,聚在一塊的釀上趕忙散開。「小姐早。」
「大夥兒早。」她一瞧眾人喜孜孜,就知他們剛在聊些什麼。
她跟獨齋。
她想,或許已經有人在盤算,時家要辦喜事了。
不過,可能要讓他們失望了。確實,她現在是獨齋的人了,可她從沒想過要嫁他。她早已做好打算,會一輩子守著時家,直到小磊長大。
至於獨齋——她能陪他多久是多久,其他的事,包括底下人對她的觀感,就隨他們去吧。
一般姑娘掛心的名節,她壓根兒沒放在心上。
她想,獨齋會同意她的——畢竟他從未說過喜歡她,也沒說過會一輩子陪著她。
求仁得仁,她想,自己應該滿足了。
只是心裡——她承認,多少有一點酸澀。
因為他倆在一起的時間,是有限的。
至多再過十來天,他一定得返回寧家堡參加他師父的壽宴,之後他還會再來看她嗎?
她還不敢想。將來的事,就暫且先擱著吧。
「好了好了,」江叔走出來趕人。「全聚在一起做啥,幹活去!」
釀工們一哄而散。
「小姐。」江叔欠了欠身,一副有話想說的模樣。
來了。恬兒一歎。「江叔想問四爺的事,對吧?」
「什麼事也逃不過小姐您心眼兒。」江叔盯著她問:「是,大夥兒在想,咱們是不是該辦喜事了?」
她就知道他們會這麼想,可她不打算說出心裡的盤算;再者也是因為,他們若知道她在想什麼,肯定會嚇壞的。
每個人都這麼認定——姑娘家一跟男人好上了,二話不說,就是開始籌辦婚禮等著嫁人了。
可她不想這麼做,她偏要闖出一條沒人走過的路來——她要陪著獨齋,她也要守著時家。
她四兩撥千斤地答:「江叔,我跟四爺的事你們就別煩了,幹活幹活,今天還有好多事得做。」
江叔欲言又止,可一看恬兒表情,他便曉得,她決計不會再多說什麼了。
離樁樹胡同兩條街遠的觀音廟前,賣供香、蠟燭、水果的攤兒擺了一落,香客們人來人往絡繹不絕,黑臣虎領著三名手下穿過廂前竹林,一名神色不安,約莫五十開外的老窮漢子一見他們,立即迎了上來。
老窮漢子在恬兒哥哥時勉還在的時候,曾在時家當過一陣花匠,但因好賭誤事,被時勉革了職。
沒了工作之後,老窮漢子就在這幾條胡同打些零工過過生活,前幾天被黑臣虎找上,問他還記不記得時家裡邊長什麼樣子。
老窮漢子一說記得,黑臣虎立刻要他回家畫張詳細的圖來,隔天就要。
「辦妥了?」黑臣虎問。
老窮漢子從懷裡掏出一張紙,抖著兩手捧高。「是,請黑爺過目。」
一名手下向前,接手之後,再轉交給黑臣虎。黑臣虎打開看了看,嘖嗩有聲。
「沒看圖還不知道時家這麼派頭,瞧瞧這庭院,就比黑爺我住的屋子還大。」
另一名手下接續道:「時家再派頭也撐不了多久,還是黑爺您英明神武,將來要住多大房子沒有?」
「你就這張嘴上得了檯面。」黑臣虎看了一眼,又問老窮漢子:
「這幾天,時家有沒有什麼動靜?」
老窮漢於搖頭。「小的幫黑爺留心過,沒聽說什麼不一樣的,至多,就是前晚時家辦了一個時家宴,很熱鬧,來了好多人。」
「這我曉得。」黑臣虎懶得聽,心想那個寧四爺再威風也不過幾天,等時恬兒死了,看他再幫誰撐腰去!黑臣虎笑著把紙疊起,往懷裡一塞。
「把東兩拿給他。」
黑臣虎下巴一點,手下掏出一小袋碎銀,扔到老窮漢子腳邊。
老窮漢子拾起,誠惶誠恐地哈腰道謝。
「謝謝、謝謝黑爺……」
恬兒哥哥時勉的墓,就立在紅橋城外的小坡上。寧獨齋、恬兒跟時磊一塊乘著馬車。馬伕在坡下寺廟將三人放了下來。
「姑姑抱,小磊腿酸了。」才過不了多久,一下車就迫著蝴蝶亂跑的時磊就累了。
可她手上拎著香燭,哪有辦法騰手抱他。
「就知道你捱不了多久。」走在一旁的寧獨齋輕拍時磊腦袋,彎下腰,將時磊拎了起來。「你抱好了,我現在可沒手抓著你啊。」
挾在他臂變裡的,是等會兒要祭拜的鮮花四果。
時磊雙腿跨在寧獨齋脖子上,兩手環著他頭問:「跌下來屁股會疼嗎?」
「摔斷你脖子都有。」恬兒笑著警告。
「想不想試試?」寧獨齋作勢一仰,嚇得時磊哇哇大叫。
「不要不要不要——」
兩個大人都笑了。
「噯,獨齋叔叔。」時磊自樹上摘了一把葉子,天女散落地往他姑姑頭上撒。
「你會變成小磊的姑丈嗎?」
恬兒皺了皺了眉,沒想到小磊會突然間問起這個。
她趕忙把話題轉開。「小磊不是已經叫獨齋叔叔「叔叔」了?」
「可江爺爺他們說。姑姑會跟獨齋叔叔在一起,你會當獨齋叔叔的新娘子,不要,小磊不喜歡。」叔叔噘起嘴。
寧獨齋皺眉。這兩天王叔叔老在他面前欲言又止,他知道王叔叔想問什麼,只是他一向不喜歡解釋,加上恬兒不曾提起,他便粗心大意地撂著,渾不把旁人的心急放在眼裡,可時磊這麼一吵,他才猛地想起,還有這麼一個辦法,可以和她理直氣壯同進同出,不致惹來非議。
在遇上恬兒前——甚至在剛來的路上。他從沒動過成親的念頭。縱使上頭三位師兄,按二連三地遇著他們屬意的媳婦兒,他也沒想過自己可以跟進。
他名字裡那個獨特,就是他性格最好的表達;他太習慣一個人了,以致從沒把其他人擱放在心上。但現在,或許是改改他孤獨脾性的時候了。
「為什麼不喜歡?」他輕拉時磊的胖腿。
「因為姑姑是小磊的。」小男孩聲音多開心啊。「爹爹也答應我了,等小磊再大一點,就可以跟姑姑成親了。」
小鬼。寧獨齋抬手往時磊頭上一拍。
「獨齋叔叔打人——」時磊大叫。
「你少作夢,你姑姑是我的。」
「胡說!」時磊趴在他頭上大叫。「姑姑是我的,是我小磊的!」
「吵死了你——」寧獨齋覺得耳朵快被震聾了。
「好了好了,你們。」真是一對活寶。恬兒搖頭。「小磊你聽好了,姑姑是姑姑一個人的,你們誰也不許爭。」
「姑姑是我的!」
「胡說!」
一大一小同時喊,接著時磊開始掙扎。寧獨齋的宣告,激起他心頭不安了。
「噯——你小心一點。」
一自寧獨齋肩膀跳下,時磊立馬抱住他姑姑的腿,仇恨地瞪著寧獨齋。「姑姑是小磊的。」
這小子,真的跟他卯上了。寧獨齋皺了皺眉,突然朝恬兒頰上一啄。「錯了。你姑姑是我的。」
時磊喊著,掄起拳頭撲向寧獨齋。「你壞人,你偷親我姑姑,你壞人——」
「這小子怎麼回事?」寧獨齋指著自己腳邊。
說真的,時磊的拳頭不疼,就像在幫他槌腿。
可時磊表情。卻是十足十的認真。
恬兒也是歎氣。「他從小黏我黏得緊,我也不是第一次聽他這麼說了。」
「小磊要娶姑姑。」時磊又喊。
「好了好了,小子。」寧獨齋拎高了時磊,任他不斷踢扭著雙腿。「我知道你喜歡你姑姑,可是你姑姑喜歡誰、要跟誰,得問過她不是?」
「姑姑喜歡小磊。」時磊挺起小小的胸膛,很是肯定。
寧獨齋接口:「但她也喜歡我,很喜歡。」
時磊小嘴一噘,敢情要哭了。
「你們倆再這樣,我就誰也不喜歡了。」恬兒板起臉孔。「開頭不是處得挺好,幹麼分什麼你的我的,真要說,也該是你們——」她指指兩人,「是我的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