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做什麼?」敖虎瞪了青璇一眼。
青璇向卓雅使了個眼色,卓雅一揮手,那些跳舞的舞姬中便閃出來兩位,一左一右將敖虎圈了起來。
「別……不要……」敖虎長得五大三粗,此時此刻被兩名舞姬搞得手足無措,腰間纏上來一隻手,胸前的鎖骨被女子輕輕摩挲,一揚脖便是被灌了三大杯,頓時意亂情迷,暈頭轉向,不知所以了。
青璇笑得雖斯文溫雅,手下動作卻是極為放蕩,拉過身邊的一名舞姬胡亂親嘴兒,一雙手不規矩地上下遊走,直揉得懷中女子雙頰泛紅嬌羞喘息,他才抬起頭來,又握著一隻柔荑舉了酒杯送到自己嘴邊喝了一口
忽然間便靜了下來,兩旁的樂官不知看見了什麼,連奏樂都嚇得停下了,蛇妖款擺的舞姬也愣愣地停下動作,回身看去。
青璇微挑了眉,斜身向外看去,金燦燦的陽光下籠罩著一大一小兩隻影子,大的那一隻渾身雪白,像是鑲了金邊的藍田白玉,華光瑩瑩。
青璇立刻放開了懷中的美姬,坐正了身子,愣了一下,不知是起身相迎,還是坐著不動,畢竟那仙子是沒把他放在眼裡的。
敖虎像是得了救星,雙臂一振,一點都不憐香惜玉地將兩名纏在身上的舞姬震開了三尺,跳出酒桌,大步跨出去,「雲嬅,你可來了,我們好久不見了……薇暖,想哥哥嗎?」
白衣仙子依舊是冷若冰霜,站在陽光下看不清面目,也能覺察到萬年的寒氣,倒是她身邊的那五六歲的小女童見了敖虎便「嗷!」一了嗓子,掙脫了雲嬅的手,撲到敖虎懷裡三下五除二竟是騎上了龍太子的脖子。
「虎子哥!你咋老不來找我?山上就我姐一個人,看得我死死的,你再不來救我,我可要被她悶死了!你這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大貓,死不了的大長蟲!今兒個看我怎麼收拾你!」
眾人皆是汗顏,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青璇也站起了身來,一聽敖虎說出那仙子的名字,便知道了是誰,九百多年前,月華上仙赫連清歡與那天外飛仙封千紫經過一番劫難結成連理,這雲嬅便是二人愛情的結晶了。
前幾年聽說兩位大仙又生了二小姐,不堪折磨雙雙駕鶴去了什麼天外仙山,留下兩姐妹打理偌大的月華仙派,說白了,就是當父母的不負責任,把小的丟給了大的。
「原來是雲嬅仙子,敖虎,請兩位小仙子上座吧。」青璇擺了擺手,自是一派儒雅風範。
敖虎見了薇暖,方才被兩名舞姬勸酒的不自然全都拋到了腦後,脖子上架著女孩子,一手扶著小女童的腿,一手去拉雲嬅的胳膊,「雲嬅,來來,我新交了些朋友,想讓你也認識認識,進來坐吧。」
青璇這才明白敖虎的用意,他是怕一桌子都是新朋友,自己不自在,便拉了舊人來撐場子,真是沒出息的傢伙,好歹也算個男人?!
雲嬅沒有甩開敖虎的手,卻也沒挪動半步,眼風朝席面上的那些人掃了一圈,又看了看席面下的那些舞姬樂官,清澈透明的眼睛裡含了些慍怒,「薇暖我給你帶來了,你若不嫌煩就帶著她玩吧,我在桃花林等著,日落之前來接她。」
話還沒說完,人便向外走去。
一群妖族少主倒也不惱,許是經常看到如此清高傲慢對他們不屑一顧的人物,彼此嘻嘻哈哈地笑話起敖虎來,不當回子事。
敖虎卻急了,不顧脖子上薇暖對自己的百般蹂躪,「喂,雲嬅,別走啊,我娘說了,多交些朋友不是壞事,他們就是愛鬧些,我還想給你介紹天庭的青璇殿下呢,你不是想打聽月華上仙和小紫姑姑的消息嗎?」
雲嬅本想甩開敖虎的手,聽了他的話,便停下了,回過身來看了看敖虎,又看了看席面上的那些奇裝異服的妖族少主們,哪個也不像是天庭的什麼青璇殿下……難道是他?
視線落在身穿一身碧藍色錦緞華服的青年男子身上,直到此刻,雲華才算是正眼看了青璇一眼。
青璇收了手中的玉骨折扇,這一把是他從敖虎處討來的,剛才那把被那個叫薇暖的小丫頭變得小鳥撞破了,此刻露出一臉斯文笑容,折扇收了打在手中作揖施禮,「小生青璇。」
雲嬅抿了抿嘴,算是回應了,心中有事有求於人,憑著傲虎拉著自己衣袖坐到了席間。
桌是紅木翹頭幾,分散在廳中,每位少主俱是拉了兩三名美姬飲酒作樂,靡靡之音傳出,角落裡燃了柔美的刀圭柱清香,眼前是眼花繚亂的妖艷之舞。
五歲半的薇暖將敖虎身邊的兩名美姬轟了下去,爬到敖虎的膝蓋上開始蹂躪案几上的精緻吃食。
雲嬅坐在挨著青璇的一張案幾後,冷眼看著烏煙瘴氣的場面,身穿竹葉青衣的俊美少年擎了酒壺為她斟酒,清新怡人的香氣撲鼻而來,少年柔軟的身子膩過來,端了酒杯遞到雲嬅面前,一雙美目含情脈脈,雲嬅身子一抖,向後撤了撤。
額上青筋抽了抽,微惱地看了看其他人,對面桌上亦坐了位嫵媚女子,不知是那族的少主,身邊依偎了兩名少年俊秀,放浪形骸,不堪入目。
稍顯狼狽地接過酒杯,抬眼向身旁的那桌看去,青璇殿下的一雙眼就沒離開過她,上上下下看了個遍,一雙意味不明的眼睛像是要把她從外面看到裡頭一般,此刻見她躲閃著美少年的慇勤伺候,更是興致濃濃,似在看笑話。
雲嬅面無表情地轉回頭來,偏又對上身邊斟酒少年的討好笑容,俗話說得好,揚手不打笑臉人,縱是心中萬般惱怒,她也不由地閉了閉眼,輕歎了一口氣。
偏生就是有那好事的人,摟了舞姬又是親,又是摸,見青璇自打雲嬅仙子來了之後便正襟危坐,將那酒杯咚地敲在桌上,「我說青璇殿下,雲嬅仙子一看就跟咱們不是一路人,人家,可不是能把咱們放在眼中的。」
卓雅早已看不過去,亦是吃吃笑起來,話裡有話,堵了那人的嘴,「你不過是一小小的狐族少主,還不是嫡出,雲嬅仙子自然是看不上你,可是咱們青璇殿下就不同了,天生的矜貴,生來的仙身,放眼六界,別說是雲嬅仙子,只要是未及婚嫁的,想要哪個,還不是手到擒來?」
這話說得忒是陰損,即張揚了青璇,又貶低了雲嬅,眾人哄堂大笑,自然是因為看不上雲嬅那一番清高的做派。
雲嬅對面的那名女子從伺候的美少年懷中坐起來,推了一把旁桌的卓雅,「行了吧你,我看你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心裡頭早想上了,又不敢說出口,遍尋了這個損招來惹人家,你看看人家小仙子可有看過你一眼?你還是省省吧,倒是青璇殿下,還有些機會,不過,我看著也玄乎,都說雲嬅女仙脾氣隨了月華上仙,我看不過個大幾萬年,是開不了那情竅了。」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竟是當著雲嬅仙子本人的面把她從頭到腳品了個徹底。
敖虎一心一意地伺候薇暖那小祖宗,竟沒注意到席面上換了氣氛。
雲嬅此刻倒是淡定了下來,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心觀自在,憑人說什麼,全是不往心裡去了,一手端了杯酒,慢慢啜飲。
青璇見她不言不語安之若泰,眼風掃了一下席間眾人,視線復又落回到雲嬅身上,笑容甚是斯文,「怎麼就玄乎了?我倆早就兩情相悅,愛的死去活來了呢……」
話音未落,青璇臉上便濕了一片,抹了把濕漉漉的臉,笑嘻嘻地看著旁桌的女孩手中空了的酒杯,戲謔地迎上一雙藏了萬年冰雪的眼睛,「我知道,你氣我把咱們倆的事抖落出來,不過這件事情早晚是要被人知道的。」
雲嬅不等他說完,騰地站起身來踹到了酒桌,稀里嘩啦之聲響成了串。
敖虎的手指頭被薇暖咬住了,正呲牙咧嘴的求饒,猛聽得不遠處似是砸了東西,抬眼看去,正好瞅見雲嬅一巴掌扇到青璇臉旁。
兩人挨得很近,青璇清楚地看見女孩明澈的瞳孔中映出自己一臉斯文的笑容,伸手抓住了女孩的手腕,卻是向自己臉上輕輕靠去,「你又惱了,當著別人的面也不給我留些面子?」
話語溫存,甜蜜蜜醉人心懷。
敖虎看得奇怪,「雲嬅,你,你,你……」
眾人先是一愣,驚訝之後便是一片哄堂大笑,連舞姬與樂官都笑的直不起腰來,雲嬅臉上一陣白一陣青,咬碎了銀牙抽回了手,一道雪白的半月形光華一閃,人已飛了出去,顧盼之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呵……」青璇嘴角掛笑,這輩子,還沒有哪個女人不正眼看過他,還沒有哪個女人潑過他一臉酒水,還沒有哪個女人敢扇他耳光。
歪了身子摟過身邊的美姬,拉了女人柔軟的手撫上自己的臉龐,閉上眼睛想像那一巴掌下來該是如何火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