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
封千紫只覺得自己已經魂飛魄散了,身體下沉,雙膝跪倒,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赫連清歡,天水碧的衣袍上落紅點點。
君上!
心已疼碎,卻無淚。
月輝脈脈無情,月華殿簷角的玉鈴晃碎夜風暮雲,晃碎了誰的心魂。
君上!
我封千紫何德何能,蒙君上厚愛,就是粉身碎骨怕也報不了君上的恩澤啊!
赫連清歡長袖一揮,身上的血漬即消,望天輕歎一聲,並不看她,「小紫,你不必如此,須知,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為你所做的一切,與我為一株小草拋灑雨露一樣,並無區別。」
「不是的,君上,不是的……」封千紫恍然回過神來,哭喊著爬過去,抱住了赫連清歡的腿。
「君上看小紫和看一棵小草沒什麼區別,可是小紫看君上卻如再生父母,我生下來就沒爹,可是我有個好媽咪,快快樂樂地活了十二年,可惜我命不好得了絕症,丟下媽咪一個人穿到這幾十萬年前來,沒親沒故,人地生疏,幸好遇到幾個待我如親生的哥哥姐姐,幸好遇到跟我媽咪一樣親的白姐姐……遇到君上……是我不好,是我總是催著君上為我締造真身,是小紫的錯……」
心中又想起剛才那一幕震撼心魂的畫面,封千紫哭得說不出話來,只知道抱著赫連清歡的腿,緊緊地不鬆開。
其實,在聽安夜白說締造真身時走捷徑會傷害神仙哥哥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問過這件事,但是心中的愧疚並不會因此而減少一分一毫。
赫連清歡又歎了口氣,俯身將她扶起來,見她雙眼亮如黑晶,睫如黑羽,沾了些細微的夜露,如蒙了淚霧般輕輕顫動,雖然是人偶,他但卻能探到她內心裡濃烈的悲傷與內疚,他知道自己說什麼也沒用,她一定會為此事耿耿於懷,窮其一生都不會快樂。
一念及此,赫連清歡單手輕輕撫上封千紫的額頭,剎那間青光四溢——
「咦?君上,我怎麼在這裡?」封千紫左右看看,自己不是下山去了嗎?對了,好像是怕君上明天遲到,所以她才回來想叮囑一番的,但是……好像有什麼事情,她忘記了……
「明日我會早早到青霓處等到辰時,你且安心地回去吧。」赫連清歡點頭,神色淡然出塵。
「嗯……那我下山啦……」
一路上眉頭緊皺,封千紫左思右想也想不起來自己忘了什麼,最後終於給自己下了結論——這是焦慮症!
「回去叫展顏給我施個法術,好好地睡上一覺,要不然……」一想到明天仙劍大會就要正式開始了,封千紫還真是緊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