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倒是被人鑿出來了,不過是左手懸崖,右手峭壁,封千紫緊緊貼著山壁行走,兩米之外便是浩淼雲空,她嘴裡「哎呦媽呀」的亂叫不停。
山風浩浩,從她耳邊呼嘯而過,吹著她的衣裳獵獵作響,寒氣砭骨,她的雙腿已經快僵住了,卻還是努力地向上攀著。
終於到了山頂,她扒住一棵青松再不放手了。呼呼地喘著粗氣,順勢靠在樹邊坐下,只覺得心都要蹦出嗓子眼了。
黃昏十分開始爬山,爬了兩個多小時,現在至多也就是九十點鐘,神仙哥哥不會這麼早就睡覺吧。
她休息了幾分鐘,翻身站起來剛要前進,忽然呆住了——
驟然出現在眼前的是一片梨花林,疏疏落落,也不過十幾二十棵,滿樹梨花怒放似雪,天風過處漫天飛舞,像是萬千白蝶蹁躚而舞。
花香沁人心脾,浮在空氣中,隨著夜風如霧般席捲飄過。
月亮好大好圓,離得好近,就像掛在樹梢上,赫連清歡仰身靠坐在一棵梨樹之上,天水碧色的長衫奕奕翩飛,長袖盈盈鼓蕩,夜色的長髮沒有綰起,隨意垂瀉在身後,手中把玩著一隻玉簫,在月色下散發出清冷的光芒。
雖然離得很遠,雖然看不清楚赫連清歡的表情,但是,封千紫卻感覺到一種萬年的孤寂與凜冽,直透她的內心。
渾身籠罩在月光下的男子,微微仰頭望著渺茫的夜空,梨花在他身邊漫卷飄灑,像是在傾訴著萬年前的往事。
一年一度的梨花雨,絕世風景卻無人與共。
封千紫怔怔地站在原地,她的身體雖然沒有心,但是卻真真實實地感覺到一種疼痛。
赫連清歡看了封千紫一眼,流雲一樣落到了地上,在這個小人偶拼了命似的向山頂攀爬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她來了。
封千紫看見赫連清歡向自己走來,有些不安地抓住了自己的兩條馬尾辮,彎腰道:「君上晚上好。」
「誰允你上來的?」赫連清歡淡然道。
「啊?這,這上山還要誰答應?」封千紫侷促地左右看了看,兩隻小手在身前絞啊絞,「君上這裡賣門票的?」
赫連清歡聞言輕歎了一聲,「你既然佩戴了宮玉,就是我天姥山弟子了,夜白或者展顏他們沒有給你講過月華宮的規矩嗎?」
「呃……沒有。」
赫連清歡點頭,「你回去吧,叫他們自行到空明殿領罰。」
「不是吧君上?」封千紫趕緊跟在他身後。
完了,這回可給那幾個哥哥姐姐惹禍了。
「君上,是我私自上來的,要罰就罰我吧,他們都不知道我上來,真的,你別怪他們啊!」
赫連清歡不再理她,她追上去一個勁地苦苦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