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璘兒哪去了,我們飯菜裡被下了毒,到現在還沒吃東西呢。」火狸狸打斷他的話,羞怯的閃至一邊,洞房這事,她確實還沒準備好呢。
歸海雲夜見狀,只瀟灑的笑了笑,道:「我知道,什麼都知道,這不給你們送吃的麼,剛丟給了他一大包,你即餓了,就快去吃吧。」
等兩人紛紛出了屋子時,只見上官寂璘撐著圓圓的肚子,正努力的往嘴裡啃著最後一隻雞腿,一邊咀嚼著,一邊流著眼淚嗚咽著,「姐姐又沒了,我也不要活了,撐死我算了……」
火狸狸見狀捂著自已空蕩的腹部甚是糾結,歸海雲夜則忍俊不禁的笑了出來,走至他身邊,居高臨下的望著他。
上官寂璘一看他那一身白衣,便噌的一聲坐起身來,「採花賊,你把我姐姐怎樣了?」
「姐姐在這兒呢。」火狸狸無奈的笑了笑,走過去寵溺的摸著他的腦袋。
「我不是採花賊,我是你姐夫。」歸海雲夜甚是不滿他的稱呼,便搖著折扇高傲的仰著頭來宣佈,也不管上官寂璘也是與火狸狸拜堂的夫妻,全然把休夫那件事拋至了腦後。
上官寂璘被搞的滿頭霧水,又因吃了太多食物而消化不良,一張俊臉漲的黑紫黑紫的,哼寧難受了半日也未恢復過來,導致這半日內只聽到吃這個字眼,便滿身黑紫。
夜晚,月盈,那房間內忽的起了爭執,火狸狸悠閒的嗑著歸海雲夜弄來的瓜子,時不時斜著眼睛瞥了一眼爭吵的兩人。
忽覺那就是兩個長不大的小孩兒,起因不過是睡覺的分配問題,上官寂璘是見了她便死霸著她不放的,無論如何也要抱著她才能安心的睡去。
歸海雲夜則惱著洞房那點事,現今多了個障礙,導致他們無法正常運營夫妻關係,進一步落實夫妻感情……
火狸狸的話,「其實這院裡房間挺多的,一人兩間也住不過來,乾脆各自睡各自的吧,我也許久沒一個人睡了。」
那哥倆相互望了一眼,各自心頭有了一計,便收起架勢,順從的依了,各自擇了別的房間。
角院裡斷續傳來的歌聲,也未再引起他們的注意,直至深夜,一瘦小的黑影捏手捏腳的潛進火狸狸房間,不一會,另一瀟灑的身影也飄然而至,不一會,那已暗了的房間再次燃亮,傳來他們的打鬧嬉笑聲。
然角落裡那個房間裡,月光映出一張絕色卻憔悴的容顏來,佈滿滄桑的雙手撫上窗子,微風襲過,撩起她幾絲凌亂的發,髮絲飄過她額鬢處,那一朵顏色已暗淡的梅花。只見她輕啟那蒼白的唇瓣,幽幽道:「又是一朝月圓,可否有團圓事?月虧時,又會不會再次別離?」
許久,夜色恢復了靜謐。
火狸狸望著睡在一堆的兩個男人,暗自納悶著,歸海雲夜竟是不計較自已休了他嫁於璘兒,兩人相處的倒是融洽,本來璘兒喜歡粘著自已睡的,現今卻是攀著歸海雲夜睡得香甜。
無奈的笑了笑,便熄了蠟燭,躺在外側瞇起了眼睛,歸海雲夜卻忽然翻身過來,把她拉至懷裡,溫熱的唇尋覓著吻上她的,只那麼靜靜的吻著,相擁而眠。
轉眼間已是黎明,早起的鳥兒已飛上枝頭嘰叫著。
歸海雲夜望著牆壁上那女孩兒的畫相,神色沉重道:「關於你丟失的那部分記憶,可曾想過要找回來?」
火狸狸訝然,她穿越過來時,是一個在風雪裡被凍死的小女孩兒,若說丟失的記憶,想必也是五歲以前這女孩兒的記憶,聽他這麼一說,再細細端詳那女孩兒的畫像,竟覺得那麼熟悉,與自已小時候極為相似,只不過古人的畫像不比照片,畫出來總有大部分差異,且神韻是不同的,於是便淡然問道:
「找回來又如何,找不回來又如何?」
歸海雲夜望了望熟睡的上官寂璘,再回過頭來看她,「或許,會連並他的一起,包括你與這宮中人的恩怨糾纏……」
火狸狸怔怔的望著那女孩的畫像,又望了望床上熟睡的上官寂璘,最後又把目光回到歸海雲夜身上,半晌,方輕輕的點頭。
歸海雲夜不再言語,牽起她的手朝那梳妝台走去,只手扭動了上面的一個梳妝奩,便見那梳妝台開始緩緩的移動。
火狸狸不怎得打扮,起初上官寂璘畏懼這梳妝台時,她也只認為是那鏡子的緣故,未有深究,卻不想竟是如此。
梳妝台完全移來,展現出一個小門來,而小門那邊的另一個房間,竟是些令人心生懼意的刑具。
火狸狸隻身走進去,莫名的恐懼感襲來,這情形,好似那日在宮門口處的見那兩尊石獅子,眼前的地上濺濺流淌了滿地的鮮血,眼前昏昏暗暗的,她自清楚,這是那小女孩留下的殘念,對這房間的恐懼。
歸海雲夜縱然心疼,卻也迫不得已的退了出去,只遠遠的望著。
火狸狸篇:
我猛然跌倒在地,眼前竟又再次浮現那兩座石獅,一位相貌與我相同的女子,坐在地上失聲痛哭著,而她旁邊,亦然立著一位美人兒,這美人,竟是當今皇太后,趙然。
「我念你我主僕一場,不怪罪你下藥騙走我的男人,你又為何苦苦相逼,我的孩子是無辜的,請你放了她。」
趙然冷冷一笑,目光狠狠的瞪向我的方向,朦朧確又清晰,我只覺得此刻頭痛不已。
那趙然忽然奸笑道:「只要你死,我便不為難你的一雙女兒。」
我只覺得不可思意,看她這神情,怎可能說話算話?可那女人聽罷,卻直直撞向了那尊石獅,我卻不知為何脫口而出的叫道:「母親,不要……」
母親,原來這與我樣貌相同的女人,竟是我今世的母親。
我的身體想要撲上去,卻硬生生被另一隻略大我些的小手給牽制住,我回過頭去,便見一個十幾歲大小的女孩,滿臉淚水的垂頭望著我,這張尚且稚嫩的臉上,依稀可見峙瀾國皇后,上官亦悠的樣貌。
「姐姐,為何攔我。」又是不由自主的開口,我意識到這只是回憶的過往,任何事情都由不得我做主,更無法掌控,便也不再妄想改變什麼。
我眼見著母親的鮮血染紅了宮門口那石獅,卻無能為力,耐何我只是個五歲的小女孩兒而已。
忽然畫面模糊起來,只朦朧聽到趙然最後一句話,「我可不會讓你那麼輕易的死……」
於是,我又瞬間回到這小屋,動了動身子,發現我是被鐵鏈鎖著的,而我的母親,正躺在那裡垂死掙扎,一位和姐姐年紀相仿的男孩,正拿著長針,在母親額鬢處刺紮著。
「皇上病危了,你那師兄消失了。看誰還能救得了你,以後,這天下便是我和塵兒的了,哈哈哈哈。」趙然坐在那椅子上面,仰天長笑,。
我只得眼看著母親受罪,除了哭亦無其他辦法,好半日下來,年小的上官瀟塵收了手,母親那淌滿鮮血的額鬢處,隱約可見一朵梅花的痕跡。
「母妃,皇兄,你們再幹什麼?」身後傳來孩童的聲音,我回頭藉著梳妝台的小門望出去,瞧見兩歲大時的上官寂璘,滿是恐懼的站在外面,且關切的目光直直的落向我。
「滾開,不許進來。」上官瀟塵朝他吼了吼。
他未敢進來,卻也不曾離開,只站在那小門外面嗷嚎大哭起來。
那上官瀟塵年紀雖小,卻已是一臉陰狠的朝我走來,手中那尚在滴血的長針,瀲漣著寒冷的光。
「你們即喜歡梅花,我便送你們梅花。」說著,已拿著長針朝我額鬢刺來,寒骨的疼痛,我忍不住掙扎,不爭氣的流著眼淚。
耳畔只傳來母親請求他們放過我的聲音,與上官寂璘幼小的哭聲。
上官瀟塵見我不老實,無法好生下針,便抽了鞭子狠狠鞭策在我身上,璘兒見了便跑了進來哭嚷道:「不要傷害我姐姐,求求你們,不要傷害我姐姐……」
「滾開,再吵連你一起打了,白養了你這個孽障。」趙然憤怒的上前,提起璘兒丟在了外面,並再三囑咐他不許進來。
額鬢的疼痛依舊,璘兒的哭聲依舊,母親淒慘的哀求依舊,自使至終,我與母親受罪著,我那姐姐上官亦悠卻安若無事的立在趙然身後,低垂著頭……
我最終都無法釋懷,同一個母親生的我們,為何她會站在那裡從頭到尾一聲不吱的觀望這一切。
不知過了多久,我緩緩醒來,悵然若失。
發現自已渾身冷汗,滿臉都是鼻涕眼淚,額鬢印著梅花處,也隱隱做痛,歸海雲夜心疼的把我抱在懷裡,拿著錦帕為我擦拭,我卻怔怔的問道:「想起的東西好少,這前因後果,終是不大明白,相公,你什麼都知道對不對,告訴我好不好……」
歸海雲夜卻是搖了搖頭,「我能打聽到的,也不過是隻字片語,這其中的因果,你還需問你母親,這院子角落的那間屋子。」
我聽後,想起母親日夜沉吟的那首歌來,便一路跌跌撞撞的奔去那間屋子,卻在開門的那一刻,被眼前的景象所驚到,母親她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