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蒼穹祈禱的風 戰國 不如歸去
    一直不知道隱魔是什麼樣子的,但是在我的眼前我看到了一個魔的誕生,這個魔是我一手造成的吧。如果他不曾學習《大道輪迴》,如果他不曾被維維爾帶到這個世界,那麼也許他早已經投胎轉世去了。無論是什麼樣的情況,他的命運都不會比成為一個魔更糟糕吧。

    維維爾和卡地亞,誰也沒有阻止輪迴的意思,他們很有默契地消失了。寒星雙眼發亮,這個小魔女看著輪迴的樣子像是看著一套最高級的美容套裝,又或者是一頓豐盛無比的大餐。毫無疑問的是,當輪迴渾身散發著魔的黑暗氣息的時候,寒星卻在如沐春風地不斷吸收著那些氣息。她如同吸毒一般緊緊掐住我的手臂,我看到她的頭髮用肉眼可以看見的速度在增長,我能夠感覺到我肩膀上的詛咒如同一個無底洞,也在吸收著輪迴的魔的氣息。甚至是老槍,他默默站在那裡,那柄殺人無數的長槍也在興奮地顫抖著。

    我看到霸下,這個如同巨人一般的土元素,渾身燃燒著幽藍的火焰。他是如此的憨厚,以至於對主人的變化似乎漫不經心,只是忽然消失在那裡。沖天的黑色光芒,無比強大的威壓衝擊著四面八方,月神封印整個被一群黑色的蛇給包圍了起來。黑色的烏鴉從輪迴的頭頂飛出,棲息在月神封印那些樹林裡,直到輪迴自己變成了封印中那個小湖上刮著的一道青色旋風。

    他將自己整個變成了月神封印的一部分。

    「一座封印魔的陣法,卻被一個魔竭盡所能地守護著。」寒星皺著眉,那雙越發虛幻迷離的銀色眼睛裡,閃著惋惜的色彩,「你為什麼要讓他變成一個魔?你難道不想知道饕餮到底有什麼秘密嗎?」

    「龍烈會死在這座封印之中的吧。」我看著寒星,「如果他死了,你至少沒有白來,不是嗎?」

    「他的星跡沒有斷裂,這座陣法所在的空間,畢竟陰差陽錯地和龍薇有精神聯繫。只要那個小丫頭不想讓龍烈死,這個龍烈就能活下去,龍烈畢竟是紫雲戰鬥力最強的聖級強者。」寒星遺憾地搖頭,「你知不知道,成為一個魔是多麼痛苦的事情?」

    「我不知道。」我想我可以盡量去體會,「但是,和成為一個仙人的痛苦,應該差不多吧。」

    「你知不知道在魔界的深處,有多少像他這樣的魔?」寒星遙望著黑暗的深處,「能夠改變星辰軌跡的,只有你。為什麼你不去改變,為什麼你要眼睜睜看著那些隱魔,在魔界的黑暗中流浪?」

    「既然星辰有自己的軌跡,我為什麼要去改變呢?」我想我負擔不起這個責任吧,「要改變這個軌跡,你會死吧,輪迴也會死吧,甚至維維爾、卡地亞,老槍,都會死的。我,怕死。」

    「你難道就不想知道,饕餮究竟隱藏著什麼秘密?」寒星看著一團逐漸靠近的白光,「教廷的人來了。」

    「饕餮是一種奇特的神獸,它們是貪念的鬱結,無論是貪財、貪色、貪吃或是其他的什麼。」我知道,「無論那是什麼秘密,那不應該是我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如果知道了,那就是煩惱。」

    「如果你死了,那麼我就可以完成一個詛咒,給我的族人一次重返光明的機會。」寒星告訴我,「我應不應該殺了你呢?如果你不幫助我,你就是我的敵人,你讓我怎麼辦?」

    遠處的白光跳躍著接近,無論對方是誰,那都是一個尊級巔峰的強者。尤其是在這種地方能夠長時間滯留,這個人必然是教廷核心的弟子,而那穩定而燦爛的白光也正說明了這一點。教廷真正的戰鬥力,一直用於維持魔界和人界之間的平衡,斬殺從魔界向人界滲透的各種邪惡力量,這其中自然也包括隱魔。

    月神封印一向是魔界的大事情,所以稍微有一些異動,都會招來各方勢力的探查。我想,我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和寒星討論這種傷腦筋的問題,畢竟我和寒星之間沒有血海深仇的直接衝突。但是我更加擔心的是,如果這個教廷的好苗子看到我和寒星在這裡,而原本散發著純淨的自然魔力的魔法陣卻變得烏煙瘴氣,那麼這個光明的守衛者會不會不由分說把我們砍了。

    砍不砍得死我們是沒有懸念的,我擔心的是寒星如果倔強起來,這個正在趕著投胎的尊級就會死的很冤枉。

    「如果你覺得回答不了,那麼我把這個尊級殺了,你如果要維護正義的話,我們就可以正式宣佈敵對了。」寒星飄然落地,「當你阻止我的時候,我想我會殺了你的,你要小心。」

    「你的心裡,真的想殺死我嗎?」我感覺很疲倦,這人界的事情究竟和我有幾毛錢的關係,讓我為了他們去操心費力?龍柏、輪迴,維維爾,為什麼他們都把我當敵人了?我招誰惹誰了?說起來只有這個寒星,她是一門心思想對我好吧……

    「如果你阻止寒星,我會插手。」老槍看著我,「你從來不肯和我,和藏鋒用心打一架。這一次,如果你不用心,那個人會死。」

    「我的心在那裡。」我伸出左手,食指指著月神封印,這個標準的仙人指路將老槍一下激發了起來。因為以前我每次出招,也都是這麼左手伸一根手指,所以這一次老槍誤會了。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挺槍向我刺來,我想如果我能夠閃開的話,那麼他這奔雷一般的一槍就會刺向寒星,那麼兩人就會打起來。

    這樣那個尊級就有救了。

    我不能利用寒星,雖然我也許算是個沒良心的,可是沒良心也不能利用一個小小的小丫頭。

    我想我該用心打一架了,心在封印之中,那又如何!

    「這一曲,叫做《止水清音》,你可以把它看做幻術。」我在面前製造了一面冰壁,然後再老槍刺破冰壁的同時舞動手中的冰簫,簫聲嗚咽而出,於是地面變成了水面,有雨水從青色的天空低落。陡然改變的環境,讓老槍立刻意識到他已經陷入幻覺,而同樣被困在幻境中的寒星,也只能遺憾地停下腳步。再過一會兒,那個好死不死的尊級光明教徒還是闖了進來,寒星便揚起手中的銀光彎刃,衝了上去。

    「你不是問我你應不應該殺我嗎?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現在我阻止你殺人,你可以試試看了。」我滑過如鏡的水面,「你看到了什麼,就是你心裡的場景,你就知道了。」

    「那麼我呢?」老槍冷然說著,一柄長槍刺得驚天動地,如果我無法擋下,那麼他刻意選擇的角度就可以傷害寒星,就算寒星能夠抵擋,那聖級的威壓也足以將螞蟻一樣的尊級徹底捻成粉末。

    「你確認你所刺得不是幻象?」我的簫聲並未停止,「你難道聾了?」

    「不錯!聾子聽不見聲音,如果你的幻術依靠視覺,我現在就把眼睛弄瞎。」老槍眼眸明亮無比,「你必須用心和我打!」

    「清波照影,你可以試試看。」水面上波光粼粼,一個又一個離玄城站在那裡,哪一個是真的?

    「轟!」老槍一槍打碎了水面,於是只剩下我一個人,而此時寒星的銀刃已經劃破了這唯一的一個殘像。

    「都是假的。」寒星環顧四周,「老槍,你喜歡殺人。」

    老槍沒聽見她說的話,直到寒星轉到老槍的正面,老槍讀著嘴唇知道寒星說什麼,於是他點點頭。

    「你的槍法很好,和寒拙能交手三千招不落敗。」寒星說,「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讓你可以放開了殺人,到時候離玄城就肯定會和你認真打了。」

    老槍明白了寒星的意思,他就轉身走了。追著那早已經消失的氣息,老槍完全憑借直覺在黑暗中摸索,他知道離玄城帶著人跑不了多遠。寒星發現老槍這人挺拽,不是那種隨便殺人的人,他殺人也要看對手的。所以在落得來回都是一場空的時候,她就只能氣呼呼看著月神封印,慢慢想別的辦法了。

    月神封印裡面,龍烈正在盤膝打坐,每一次呼吸都噴著淡淡的紫色。在封印外面看起來是這樣的,但是處於其中的龍烈本人,顯然正在進行著艱苦的搏鬥。

    「請問,我該怎麼稱呼您,剛才的簫聲是您吹得嗎?」一身黑衣的女劍客說道,「我叫北宮玉,諾蘭劍聖的六弟子,救命之恩多謝了。」

    「你想報答啊?脫光了,讓我看看你的胸部是不是真的這麼挺拔——別,開個小玩笑嘛,你這人臉皮怎麼這麼薄,難怪嫩的跟透明一樣。」當時因為這麼一句話,女俠的劍刃離我的脖頸只有零點零一公分,但是我決定說一個謊話讓她死心塌地地愛上我,「曾經有一份真摯的愛情放在……」

    事實上,如果沒有白晶晶和至尊寶先前的愛情打下基礎,這麼一段話隨便引用是很危險的。所以我滿懷著愛情的火熱甜蜜,卻遭到了北宮玉無情的一瓢冷水,她難道不應該為了我救她一命而以身相許嗎!

    「輕薄浪子,這一次算你走運!」北宮玉微一皺眉,一張白嫩明媚的臉上泛著嫣紅,「等我結束這裡的修行回到人界,我會給你一份厚禮作為感謝的!」

    「唉,那首詩怎麼說的來著, 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願兮。有美一人,婉如清揚。邂逅相遇,與子偕臧。」我知道這個北宮玉不解風情,實在是可惜可惜,「不如歸去,不如歸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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