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蒼穹祈禱的風 戰國 共同的敵人
    理論上來說,周安這一次算是闖了一個大禍——他在納達爾和龍柏的眼皮子底下,擅自離開自己的防區,並且險些讓一群強大的騎兵把他的防區給踩平了。如果他當時在臥狼堡,那麼就算他戰死沙場也可以得個烈士的稱號,而現在他卻被抓了一個現行。

    連帶著索斯比也跟著倒霉,所以既然是連坐,搞得周安殺頭的罪變成了鞭刑一百。再加上他暴力劫持的蒙蒂公主胤祺,這個功勞可以抵消一部分罪過,於是滿懷著封妻蔭子理想的周安,弄了一個不賞不罰。

    周安很生氣,雖然他知道這一次確實他已經觸犯軍法,但是他依舊還是很生氣。

    不過皇上就在臥狼堡不遠處的青草湖,納達爾虎著臉正在教訓兒子,他這個芝麻綠豆大小的斗尊,屁都不是。

    「六十個尊級!你在西線白呆了是不是!純空軍配置,帝國最精銳的一支火系魔法師部隊,你自己看看!」納達爾恨鐵不成鋼,「六十個尊級,那是按照標準法師團的戰術使用的嗎!你呀你呀!也就是一個中階法師團的團長水平!」

    「魔法師的武器是什麼?元素!要想讓尊級魔法師充分搜集元素,他們每個人獨立佔據的空間至少要達到一平方公里!你在學院裡吃屎了!這麼點最基礎的東西,全都忘了!」納達爾在北線當了將近半年的最高統帥,開口閉口也開始說髒話了,「他們是你的敵人!火系魔法師、雷系魔法師是兩種不利於持久作戰的兵種!一上戰場,就得毫無保留,一擊必殺!你在做什麼!」

    索斯比唯唯諾諾,聽著老爺子的話語,他時不時感覺很有反駁的必要。諸如臥狼堡的地形問題,整體戰局的攻防考慮,乃至於他和周安不謀而合的放長線釣大魚的戰略思考……

    沉默是金。

    「周安!你能耐是不是!那個胤祺公主,左耳朵聾了,右耳聽力嚴重受損!右腳凍傷、身上淤血、骨折十幾處,到現在還沒有甦醒過來!」納達爾罵完了兒子開始罵周安,「你跟我說,外傷可以用光明魔法治療,骨折可以敷藥痊癒,那耳聾怎麼辦!」

    周安瞪著眼看著納達爾,他是一個孤軍深入的斥候,一切遵循的就是最有效最直接,哪有那麼多考慮的!再說了,再不濟這個女人也是一個渾身寶物,學了一身高階鬥氣的戰士,受點傷怎麼了!納達爾自然也知道這種事情,在整個北線戰場,周安是一個舉足輕重的將領,只有他才能守住臥狼堡。

    打能打,罵能罵,僅此而已了。

    「派信使,和達特談判!」納達爾瞇著眼睛,「陛下的意思,公主的事情可以通過談判解決,不過我們紫雲方面的使節身份必須和這件事情對等,而且我們軍人也無權談判!」

    那就是說,需要從京畿大張旗鼓地弄一個皇室成員作為談判使節,一路慢騰騰走過兩千公里來到邊境。然後再加上懶驢拉磨的談判效率,到時候防線早就已經調整過佈置……

    就看達特會不會按照預計的走了。

    達特三世在王庭等待了整整三天,這三天裡他集結了整整十五萬騎兵,蒙蒂王族的一般精銳都已經在他的麾下集合。這三天來,蠻罕沒有傳回軍報,而他的女兒也不曾回來。這讓他有些不安。

    「洛奇以三萬人先鋒,即刻出發。盤盤突發以兩萬狼騎游擊於北澶、接應裴瑪的艦隊。」達特憂心沖沖地發佈著命令。他發現現在已經有兩件事情微微出了他的意料之外,卻不知道預料中會沿著白沙河流域,為他的大軍提供攻城裝備和嚮導的裴瑪,會不會也出了什麼岔子。

    但是管不了了,正所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看著整齊而安靜的整整十萬騎兵,意氣風發地出發了。

    就算其他的情況不知道,起碼蠻都魯去找昆答部落的魔法弓箭手去了,以教廷和蒙蒂的關係,昆答部落一定會全力以赴地支持他的!

    唯一需要擔心的,也就只有對方那個比狐狸更加狡猾,比巨龍更加可怕,比他達特還要老練的納達爾了。

    其實,在青草湖邊,還有兩個達特沒有意識到的強大人物存在。對於這兩個人物,年邁的老撒滿是有著一種狼一般的警覺的,但是他的感覺告訴他這兩個人不會直接參與這場戰鬥。

    「這一次,你替朕掃滅整整七十二個草原部落的酋長、王子或者是重要的貴族。」龍柏看著輪迴,「雖然和你逼反了裴瑪比起來,這件事情根本不算什麼,但是朕領你這個情。」

    「自從你把裴瑪趕走了,帝國的後勤徹底崩潰了,兩年之內我們絕對無法支持兩線作戰。即便是帝國使出渾身解數,勉強維持住經濟沒有崩潰,但是亡國也就在旦夕之間。」龍柏平靜地說,「你是不是覺得,會很高興?」

    輪迴靜靜地聽著,他能夠高興嗎?

    「紫雲歷三十九年,朕在大長老的堅持下以皇室的名義舉行了一次迷狂慶典,那一次慶典中有很多的人出席了。皇室似乎是一個被詛咒的家族,所以朕的公主,朕的皇子,總是要夭折。那個時候,朕自己也被體內的紫雲鬥氣折磨地九死一生。」龍柏說,「朕雖然是一個男人,但是那個時候卻已經無法讓女人身孕,可是帝國需要一個太子。否則,朕前腳斷氣,後腳整個帝國就會徹底崩潰。」

    「你可以殺人。」輪迴終於搭腔了,「你一向很會殺人。」

    「朕殺了。帝國是一個千瘡百孔的病人,那些膿瘡爛肉,治不好就必須割掉!」龍柏森然說道,「朕一批一批地殺,直到朝堂上下幾乎再也沒有可以用的人,這個時候朕就不能再殺人了。」

    「用你的女人!」輪迴譏誚地轉過頭去,目光裡湧動著瘋狂的殺意。

    「裴瑪可以有一份將來當上皇帝的指望,因為他的手裡捏著皇室的把柄,一個黑暗血統的太子。」龍柏深吸一口氣,「而皇室則可以用這個把柄,換取裴瑪的合作。這些年來,我們的合作一向很好。」

    「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恨你。」輪迴說道,「在你的眼裡,我究竟是什麼!」

    「你是朕的太子。你從小就會頭痛,因為你的搖籃所在的地方,光明元素的濃度太高,對於一個嬰兒來說本是好事。但是對一個黑暗血統的嬰兒來說,那就是致命的慢性毒藥。」龍柏說,「朕恨你入骨,因為你是朕的女人生的,朕卻不是你的親生父親。朕知道你晚上不睡覺,朕知道你頭痛之後會用手指頭敲額頭,朕知道你懂得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朕還知道……」

    「你是一個壞人,朕也是一個壞人。」龍柏黯然說道,「可是……」

    「可是……」輪迴冷笑著,「驚塵已經死了,他現在是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朕養了你整整五年。朕抱著你整整三年。」龍柏說,「你就算不是朕的兒子,朕卻能一眼就把你認出來!就算你長大了許多,可是你的氣息,你的火焰,還有你的習慣,朕一眼就認出來了。」

    「天家無親,天家無私,天家無情。」輪迴木然說道,「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就算你可以看著朕身敗名裂,就算你可以讓朕死的痛不欲生!」龍柏冷然道,「龍薇呢!」

    「你敢拿我妹妹威脅我!」輪迴手中碧芒一閃,一把晶瑩的小刀已經夾在指間,純淨的風系靈力輕靈地流動著。

    「跟我走。」龍柏目光凝視著輪迴,「或者我死之後,你可以從離玄城那裡,找到薇薇。」

    輪迴看著龍柏,那瘋狂的殺意變成了冰冷,然後他開始笑。

    「我承認你已經是一個先天的聖級強者。既然如此,這世間能夠勝過你的高手已經不過五人。你要我幹什麼?」

    「你想要殺離玄城,老槍想要殺離玄城,藏鋒想要殺離玄城,朕也想。」龍柏說道,「藏鋒不算,我們就有五個聖級強者了,總可以殺了他的。」

    「你知道嗎?我死的時候,這世上有兩個人真心地希望我還活著,一個是你,一個是薇薇。整個大陸,只有薇薇一個人,半夜三更在皇室的圖書館裡翻書找著讓人死而復生的法子。一個五歲的小娃娃……」輪迴說道,「我能活下來,只是因為她的思念和轉生石,讓我在魔界能夠有個念想,不至於迷失在無邊的黑暗之中。可是你看到沒有!我死的時候,她天天晚上魂牽夢繞的人是我,可是我活不過來!在她的夢境裡,這把刀險些把她給殺了,這把刀!等我制服了這把刀,解除了她的夢魘,也割斷了我和她之間唯一的精神聯繫,她就會永遠把我忘了!我的存在,難道就這麼天地不容嗎!」

    「你要殺離玄城,我也要殺他!是他把薇薇從我身邊奪走的!還有艾麗,如果不是她搞鬼,皇后怎麼會死的,薇薇怎麼會小小年紀就成為孤兒的!」輪迴大吼大叫著,「你說!這是不是又是你的陰謀!還有誰殺死了她!是不是龍玨!周成呢?」

    「為君者,以陽謀因勢利導,沒有什麼陰謀。」龍柏看著瘋狂的輪迴,「想必,周成已經死了。」

    「嘿嘿!」輪迴怪笑著,「不止他一個!」

    龍柏微微皺著眉頭,最後還是只能輕輕歎一口氣。能讓他這個帝王如此歎氣的,也只有輪迴了吧。

    「薇薇是皇后的女兒,是我同母異父的妹妹。」輪迴終於平靜下來,「艾麗這個騷 貨,奪走了我母親的一切,這筆賬如果不跟她算清楚,我絕對不會收手!」

    「你想怎麼樣!」龍柏憤怒地十分深刻,以至於表面上根本看不出來。

    「我-要-艾-麗!」輪迴陰森森說道,「你把她交給我,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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