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等等等！」我暈了，我面前的這是怎麼回事？
替代者試練是什麼東西？還有卡迪亞的承諾又是什麼東西？這個奧黛麗夫人怎麼又是公主了？她一個亞昂的公主，怎麼會出現在紫雲的京畿之外，還弄了這麼一座飛羽山莊居住的？
卡迪亞自然認識我，他和維維爾是眼睜睜看著我從精靈之泉爬出來，然後在他們面前蒸發的。但是老樹精此時要扮演神棍，因此很是沉得住氣地沒有和我瞎掰，而是用一種莊嚴的氛圍欺騙著無知的少女，順帶著挑起我的疑竇重重。
「離，這一切以後我會向你解釋的，好嗎？」奧黛麗夫人，或者應該叫她奧黛麗·伊莎·昂特公主，渾身上下散發著似乎透明的綠色光芒，那淨化的力量讓我感到渾身上下刺痛無比，寒星那個小鬼下在我身上的詛咒，讓我難受得幾乎要暈過去。
「離，你的名字我已經知曉，你能否接受老精靈的邀請，到月之森林來一趟？」卡迪亞說著，旁邊的奧黛麗已經一臉祈求的看著我，那雙春水一般的眸子裡楚楚可憐，併攏在胸前的雙手祈禱一般。我算是明白了，她一定是卡迪亞事先就安排下的托，用來報復我從精靈之泉復活這件事情！
「奧黛麗夫人，莫非我們在京畿的偶遇，就是為了今天這一刻？」我凝視著故作可憐的奧黛麗，「公主殿下，你的精明是我們合作的基礎，但是我想我們的合作可以就此終結了。」
我承認我在和奧黛麗夫人的合作中收穫良多，但是正如我和紫雲皇室的合作一樣，到目前為止我發現我是出血最多而收穫最少的。龍雲長老成了一個廢人，因為我不想去拯救他；那麼眼前的奧黛麗夫人，還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樣的好處？
「是！」奧黛麗夫人顫抖著轉過身去，綠光消失的地方，這個女人也隨之消失了。
「你倒是誠實！」我嘀咕一句，感覺被人利用實在有些沒面子，但是這個女人已經消失了。
「離，你是我見過的最神奇的人類，你的力量和維維爾在忘川上游見過的那些神祇很相似。魔界這些年來陸續出現了很多奇特而強大的力量，那些是否都是你們那裡的神祇？」卡迪亞搖晃著枝椏，「那個叫做藏鋒的，他正在殺戮看守卡契的泰坦一族，這讓我很憂心。而那個叫做玄武的殺手，揭破了魂器祭煉的秘密，維維爾對於未來有著悲觀的看法。」
「魂器祭煉的秘密？」這老妖精真會吊人胃口，「維維爾對未來不樂觀？」
「離，忘川的上游是什麼樣的？」卡迪亞思維跳躍的速度，跟那張樹皮老臉形成鮮明的對比，「在天上是否真的有仙人，種植白色的蓮花，使亡靈得以轉生？」
拜託，大家各司其職，你說的那些不是歸閻王管的嗎！要說忘川上游是什麼情況，無非也就是濫觴之處，天地之間的大造化三言兩語怎麼說的清楚？至於要說種蓮花，大家是仙人又不是江南的採蓮女，閒來無事附庸風雅可以擺弄擺弄蓮花，真要都去種蓮花了做仙人有什麼樂趣？豈不見玄城四衛專司征戰兵戈之事，游神散仙優遊卒歲，那是多麼有事業的人！
不過貌似在玄城的時候，我天天賣酒賣了幾千年，雖然有事業，一樣是毫無樂趣可言的……
所以說，卡迪亞雖然因為無知而詢問，但是我實在沒什麼好告訴他的。要說起來，我倒是應該關心一下奧黛麗的事情，畢竟這位女主人跟著我往深山老林裡一鑽，過了半天只有我一個人出來了，於情於理都對我很是不利。
「那個什麼試練是怎麼回事？」我問道，「你跟人類承諾什麼了？」
「呃，這件事說起來話長了。」卡迪亞總算還知道長話短說，雖然這短說也夠長的。
創世之初，隱魔一族被流放在魔界，要想回到光明的世界中，就只能通過卡契。但是諸神在人界留下了總共六處封印，這六處封印打開三處，就可以讓隱魔從卡契脫身而出。六處封印中，特魯法的封印最早被破壞，隱魔一族逃出了一部分，從此成為特魯法帝國的子民，被人們稱為魔族。卡契和封印在它的守護者，也就是泰坦、巨龍、精靈、獸人和光明教廷的守護下，一直維持至今已經有數萬年的歷史。這麼長的時間足夠改變很多事情，比如人類的強大，還有守護者們之間的關係也沒有原本那樣融洽。現在人類自命為萬物之靈長，將所有的一切都視為奴隸和征服的對象，泰坦流浪在黑暗的魔界外圍，只有精靈和獸人依舊維持著良好的關係，並且通過長老聯合會議形成對於各自種族的共同管理。
根據諸神的原意，人類和其餘的種族應該是守望相助的，而非今天這樣你爭我奪殺伐不斷。而卡迪亞的承諾，就是如果有人能夠通過重重艱險，到達精靈之泉的話，那麼就可以憑借這樣的勇氣而獲得卡迪亞的幫助，消除獸人或者精靈給他帶來的災難。這個承諾在各個古老的皇室中代代相傳，隨著歷史的演變而略有不同，其中亞昂的承諾就是以三大桶精靈之泉的泉水為信物，當年的莫裡斯皇朝的承諾則是捕獲守護泉水的天堂鳥，不一而足。
「可是這一切怎麼會這麼巧？我來到紫雲，在工會碰到奧黛麗，又會給她三大桶泉水，太巧合了吧？」我敢肯定，這件事情背後有人在動手動腳，而這個人很可能就是這麼卡迪亞。
「詛咒也罷，預言也罷，命運的軌跡即便可以看見，也無法輕易改變。」卡迪亞一副悲天憫人的神棍模樣，「你懂得的，逆天改命的，都會受到命運的懲罰，即便是神祇也不例外。」
這倒是沒說錯，維維爾那個老神棍到現在都還在精靈之泉裡泡著，我也是死而復生，還有那個寒拙也是身受重傷——眼見悲劇的發生，卻要用更大的代價去改變命運，這樣算不算是更大的悲劇？
「你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是你的安排？」我搖搖頭，「你沒遭罪，這些都是維維爾干的？」
「身為神祇而受重傷，在未來那個更加強大的輪迴將給他更加嚴重的傷害，教廷的聖女流落民間，被施加了重重詛咒。」卡迪亞歎了一口氣，「他付出的這些，應該足夠改變那個血流成海的結局吧……」
「可惜了一個聖女了。」我不由想要冷笑，但是我知道維維爾的苦處。既然我可以為了幾千個人去死而復生，那麼維維爾為了數十萬上百萬人的未來，去傷害一個完全無辜的聖女，又有什麼不可以的呢？身為一個聖女，寒星可以去詛咒人，為什麼紫瞳就不能被詛咒？
這件事情裡，我雖然被利用著，但是我卻沒有批評的動力，因為活著的誰都不容易。
「在神的世界裡，公平是最好的法則，就像是這一場試練。以一個尊級的水平無法做到的事情，在試練中就要有喪命的覺悟，這就是公平。」卡迪亞微笑著，「奧黛麗很聰明，懂得利用她公主的身份，將權利作為通過試練的力量。」
「她怎麼試練的？」我想不通什麼試練可以把權利作為自己的力量。
「既然是必死的試練，那麼被刀殺死還是被劍殺死也就差不多，無非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給她安排的試練一共有三關，分別是早中晚三餐，只要她能活著吃光桌上的飯菜，她的試練就算完成了。」卡迪亞說道，「亞昂帝國在劫難逃，無論如何都會付出血的代價，才能洗去皇族荒淫、朝政腐敗帶來的惡果。所以，在餐桌上必然會死人的。」
「還算……」我努力忘記奧黛麗那雙水汪汪的眼睛，「公平。」
「早餐很簡單，按照她尊級魔法師的見識，辨認出了餐桌上所有的毒藥，並且按照她的實力，即便吃光也足以支撐到中飯的時候。中飯會有一些組合毒藥，但是她命令僕從和侍衛一起吃飯，通過分擔毒性，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死掉。現在正在吃晚餐。」
我們一席談話的功夫，那邊已經三餐過去，而我則不由略微有些擔憂。
「如果她能夠一人不死地通過試練，那麼按照試練的奧義，亞昂這次就是有驚無險。如果死人，那就意味著亞昂將遭受災難，人似的越多，災難也會越嚴重。第一個已經死了，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老妖精忽然不說話了，一張臉上有些沉痛的表情。
「怎麼了？」
「她通過試練了。」老妖精說道，「我不知道這個女人是可怕還是可敬。」
「她的頭腦很清醒，為了亞昂她可以犧牲自己的僕人、侍衛、如果不是她的丈夫代她吃光了所有的東西，她可以連自己都犧牲掉。換句話說，這個女人也許可以拯救亞昂，但是她已經連她的丈夫都沒有了，為了一個把自己扔在敵國的祖國，這麼做值得嗎？」
「她沒死？」
「如果你能治療的話，她就死不了。如果她死了，亞昂就會亡國，到時候你的生意可以更大。」卡迪亞居然把我給兜進去了，「她死不死，看你的了。」
綠光閃現處，奧黛麗伏地痛哭，一張烏黑的臉上涕泗橫流。她頭髮已經落完，渾身上下都是漆黑的浮腫，眼淚滴落的地面，青草立即枯萎。想不到卡迪亞一臉無辜的模樣，試練的時候居然下手這麼狠，但是更讓我感到揪心的是他把我給繞進來了。
「救我！」奧黛麗夫人忽然朝我爬了過來，嘶啞的聲音和可怕的面目讓人心驚膽戰，水腫的皮膚被地面磨破，流出來的都是黑色劇毒的臭水。那樣一個嫵媚風流的女子，一次談話的功夫就變成這樣可怕的模樣，可是她毅然決然地選擇了試練。
這個可怕的女人！
「離，救我！」奧黛麗夫人呻吟著，「我不能死！」
我頭頂發麻，我腿肚發軟，我幾乎顫抖地連牙齒都咬合不住。這是一個有男人的女人，這是一個為了自己的祖國可以犧牲一切的女人，我看到了這個女人最醜陋可怕的時候，這樣恐怖的場面直接杜絕了我和她之間任何旖旎的可能，那我還浪費力氣幹什麼？直接讓她死了，我可以趁著亞昂的破滅發一筆國難財……
商人是沒有祖國的，更何況這裡確實就不是我的祖國，再說我對紫雲還親密一些……
「離……」奧黛麗夫人絕望了，可是她咬牙忍受著，強大的精神力開始召喚風元素。
「夫人，何必與命相爭？」我忽然發現，我已經離太上忘情的境界越來越遠，我不但會害怕，而且還很無恥，不但沒有去救人，還學會了說風涼話。
「這樣死——太難看。」奧黛麗夫人說，「你能把……我燒成——灰嗎？」
「可以。」我決定了，大不了以後再也不和這麼可怕的女人合作了，有命不救實在會讓卡迪亞看扁的……
火焰是消毒的好東西，但是用來給人體消毒則是一件非先天不可的技術活，尤其是奧黛麗夫人已經毒入骨髓。她能夠忍著不死，僅僅是迴光返照而已，整個身體已經被徹底毒壞了。幸好我還懂一點克隆的知識，再加上屢次碰到從魔界來的敵人，還有寒星小丫頭在我肩頭咬的一口。所以對於聚魂重生一類的事情，做的也算是駕輕就熟，倒不虞救得晚了來不及。
沒有先天之體，使不能像我這樣，找片水窪子就重生了的。所以我從奧黛麗夫人的梳子上找到一根頭髮，然後把她的魂靈納入髮絲，接下來只要有足夠的法力來施法就可以，喝下兩壺酒之後，我就敢於作出任何事情了，何況用頭髮弄出一個活人來！
「你這樣……」卡迪亞吞著唾沫，老傢伙一張臉出現在鏡子裡，連地板上都長出了嫩芽，「是逆天的！」
「知道知道，我會挨天雷的！」我在奧黛麗夫人的房間裡開始擺陣做法，天雷可是好東西啊，可以讓我體內的雜七雜八的能量得到提純的，「她丈夫的魂魄呢？給我！」
「她能夠活下來，是因為離開了我的空間，不受奧義的約束。既然是死於奧義，你如果救活了他，就是害死不知多少人。」卡迪亞說道，「於公於私，你救不救？」
「不救！」這個問題很乾脆！
「店主！」小九興沖沖跑來，隨即見鬼一般驚叫起來，「啊！流氓！」
地面上，微風起處，一條白色的絲巾飄然而起。我趕緊低頭看去，那綽約白皙的胴 體，那高聳的雙峰，那盈盈一握的蠻腰，還有最神秘的——全都讓該死的絲巾擋住了！我了個去，我白忙活了！美人春水一般地橫臥在地，張開的眸子還帶著一絲睡醒一般的嬌媚，渾身半遮半掩，春光似掩似露，雪白的四肢和平坦的小腹也足夠撩人了，急死我了！
「你們都給我滾出去！」奧黛麗夫人雙手掩胸，以高八度的尖聲吶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