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天空還是陽光明媚的,轉眼之間忽然黑咕隆咚,見鬼了!
我是真的見鬼了,因為姬昌這個老鬼嘴饞的不行,居然直接把我從湛藍大陸弄到了魔界那個鬼地方!可憐我剛剛從維維爾和卡迪亞那兒巧取豪奪來的一點力量,還沒穩固下來一成,就被魔氣十足的魔界給壓搾地乾乾淨淨!
「姬昌!你差點把我弄死了!想喝酒?沒門!」
「別價別價,你先聽我說!有美女啊,大美女!」
個老色狼!
「嘿嘿,在哪兒呢?」
「這裡啊!書中自有顏如玉,這本《大道輪迴》,這可是上下兩冊,全集啊!」
「道你個頭!」我接過《大道輪迴》,「這鬼東西,洋洋灑灑沒邊了,廢話連篇的!」
「是啊是啊,也不知道這垃圾是誰寫出來的,是不是?」姬昌笑瞇瞇說道,「道可道、非常道,簡乃道之根,唯有玄心可以洞見,豈是可以落於言荃的!」
「等等,你這是從龍驚塵那裡弄來的?」我用大腳趾也能猜出來,「這上面怎麼會有我那頭饕餮的氣息?為什麼這些文字,看著像是我的筆跡?」
「饕餮本就是心魔所化,一絲貪念不除,魔根便不能斷絕。莫非你小子當年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姬昌八卦地猜測著,「我一直在觀察你,若非你心魔不滅,道心動搖,怎麼會跟一個小妞打情罵俏?你滯留人界……」
「你他媽放屁!」我越發肯定這個姬昌老頭子在耍我,不由得暴跳如雷,「大家都是仙人,你胡說什麼呢!」
「那你到說說看,你明明已經在玄城呆了好幾千年了,怎麼會有一個饕餮的銅爵,怎麼會忽然之間來到人界?」姬昌習慣性地摸一摸袖子,「算了,你跟我來!」
「釀酒賣酒,酒乃忘憂之物,這一點怕是你心裡比誰都清楚。你釀酒不絕,喝酒不斷,倒也不失為天地間一個愁種子!」姬昌在牛背上大放厥詞,「玄武被你打敗了,你難道就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地方?」
「能有什麼異常的地方?」
「那最後一招。」姬昌輕飄飄說道,「你已動情。」
「不愧是賣卜的,你這死老頭果然是會說話!我動不動情,我都不知道,你知道什麼?」
「可知何為放下?」
「拿得起,我就放得下!」
「何謂忘情?」
「滾!」
「若無一段真情在心,何來忘卻?」姬昌自顧自搖頭晃腦唱著,「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蒹葭是生長在江邊的,也許在某一個葬馬的清晨,有伊人會吹響憂傷的蘆笛……
「姬昌,我最恨有人唱歌!」我探出手去,不經意間做了一個本能的動作,清淡而典雅,流暢而混成。這是一招雲淡風輕的攻擊,在一個男人手裡用出來,就有些不倫不類了。所幸的是,這是一個本能的動作,所有多餘的東西都已經省略,自然也省略了不倫不類。
「《玉書簡》下冊,有一招古月春江。」姬昌一面說著,一面擋下我的攻勢,「我擋你這一招,用的是一氣歸元。」
「這一招是楊柳春風。」姬昌又擋下我的一招,「我用的還是一氣歸元。」
「好,鱸魚滋味、接天蓮葉、枯荷泣雨、墨韻飛白、白浪大三疊、孤風小三疊、三星高照、回風舞雪、一氣歸元!」姬昌居然對於我的招式瞭如指掌、甚至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招式,他居然一口叫破,並且來來去去都是用一招一氣歸元守的無懈可擊!
「醉裡乾坤!」我搖頭告訴他,「你用的不是一氣歸元,這一招四兩撥千斤固然是好,但是超過十招就會連自己都暈頭轉向,如果不明白其中奧妙的話,你連怎麼死都不知道!」
姬昌蔫蔫兒地坐在那裡,半晌開始嘔吐,吐得我心懷大暢。
「所謂一氣歸元,若沒有一連串地散發,又何來歸元之說?」我哈哈樂了,「這麼簡單的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這本《大道輪迴》是你寫的,你也不會不知道吧?」姬昌總算是緩過來了,「這裡的一招一式,都是你的!這回可慘了,我說藏鋒那孩子天賦奇高,怎麼越練越邪門,原來是我弄錯了!」
「什麼情況?」我發現姬昌似乎有些古怪,「再說,誰告訴你這是我寫的?我寫的我會不記得?我好好一個仙人,怎麼可能把書放在地府?」
「你讓我歇會,又要吐了……」姬昌再次吐了起來,「給我酒!」
姬昌開始喝酒,而我則開始隱隱約約擔心起來,因為姬昌說的話貌似有點道理。那麼莫非我當真寫過這麼一本《大道輪迴》?為什麼我所有的招數都被姬昌掌握了?為什麼我決死的時候居然有葬馬的悲傷?為什麼我聽到姬昌唱歌會生氣,聽到他唱的蒹葭卻心頭滴血?
算了,這些都管不著了,既然我是一個仙人,更是一個閒人,為什麼要自尋煩惱?
「那本《大道輪迴》在地府存放了有三千六百五十年了,老夫所以知道這本書,還是當年閒來無事偶然推算一卦得知的。得出的批語是『運劫相沖,輪迴寂滅,風生水起、驚煞紅塵』,你可知這批語是應在誰的頭上?」姬昌緩過來了,「當時我也不知道,也不曾在意。但是一百年前,我遊歷地府之時卻再次看到這本書,那個時候是一個小鬼在看。這小鬼天分極高,又因為是地府的槍兵,所以專門習槍術。但是據我所知,那該是應在一個劍客身上的,於是十年前果然有一個劍客開始學《大道輪迴》。」
「藏鋒。」
「不錯,這個藏鋒生前也是一個好手,只因鋒芒太過而折戟。我所占卜的一卦裡,時間和身份都對了,於是指點了他一些。今天看來,只怕我是畫蛇添足了!」姬昌歎了一口氣,「他藝成之後,心狠手辣四處挑釁,果然是有運有劫,風生水起。我越發以為這個藏鋒就是應卦之人,結果前不久他和鬼槍一戰,一死了之。想不到到了這魔界也不安生,在這麼鬧下去要起外交糾紛了,到時候我也要倒霉。」
「然後呢?」
「前面就是你的饕餮,已經被這邊的一個老妖精封印起來了,你愛救不救。但是藏鋒這小鬼,也算是我害了他,你得幫我這個忙!」姬昌說道,「還有那個驚塵,這小鬼不簡單,又已經到了魔界。只怕要惹出更大的亂子,我又不好在裡面插手,也得你幫我解決掉!」
「還有呢?」
「玄武那頭我幫你搞定,這件事情本來就是黑龍和路人甲弄出來的,只要我跟青龍說一聲就沒有什麼問題了。」姬昌天生就是個運籌帷幄的料子,「這樣一來,至少你就沒有性命之憂了!」
「那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你?」
「嘿嘿,這個就不用了,這個玉書簡也是集天地之靈氣化成的,想必對你回復實力也有好處。」姬昌說道,「現在鬼槍和藏鋒已經是生死大敵,天上的事情我可以幫襯一點,地上的事情你只能自求多福了。」
這完全就是廢話,玉書簡本是天上瓊枝玉樹的樹心做成,原本就是天界修煉的一樣常備物資。對於我現在這個可憐兮兮的狀態,當然是一劑強身健體的猛藥,這老頭倒是順水推船地賺了我一個好大的人情。至於鬼槍和藏鋒什麼的,真當我是傻子,這麼大的一個包袱扔給我,居然還想空手套白狼!
「嘿嘿,這樣吧,我再給你一個保鏢!」姬昌也算看出我的善意和寬容,「這個混沌精靈,絕對是國寶級的好傢伙,國寶級的!」
「國寶級的。」再次醒來的時候,我發現我已經在飄香酒吧裡,一個面色陰沉沉的男人坐在我的身邊,還有一個微弱的生命氣息正在酒吧的花園裡挪動著。但是我不能過去,因為這個面色陰沉的男人正在看著我,狂妄的目光無情地躍動著衝動的火焰!
「兩個男人開酒館……」我暈了,「一點情調都沒有,怎麼開!」
藏風站了起來,冷酷的表情鐵一樣的衰,然後一言不發的走了。這小子還跟我裝,不但是裝,而且還是毫無疑問的裝 B!他難道不知道上一個在奴隸市場跟我耍橫的,究竟是什麼下場嗎?
「站住!」我已經做好了召喚的準備,「以為我好欺負是不是?我可告訴你,姬昌至少還給我留了一個國寶級的保鏢!」
「死!」這個混蛋不但跟我裝B,還裝大發了!居然對我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好好先生動手,而且上來就是殺招!
「啪!」
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
這一瞬間我召喚出一個半大不小的混沌精靈,然後這個混沌精靈被藏鋒一巴掌拍到牆壁上,然後在我詫異的回頭的時候,除了幾塊古怪的黑斑之外什麼都沒有嗎!還好還好,這個藏鋒只不過是一個外強中乾的傢伙而已,那一拳打到一半就打不下去了——武功是不能瞎練的!
「真氣走岔了吧?」順手抄起一張凳子,「等我修理一下,馬上就好!」
回轉頭,我終於看到跌落在地上的那個混沌精靈!
火冒三丈!國寶級!姬昌!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