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開湛藍大陸的書本,上面記錄著很多很多光怪陸離的知識,這些知識真真假假很難說明,因為在這個神奇的世界,有的時候真假是如此難以界定。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更加難以界定的概念,那就是生死。
何為生,何為死?
如果將一個從娘胎裡爬出來時所處的地方,這個由時間和空間交織構成的四維世界,稱之為陽間。那麼,一旦離開這個世界,是否就可以稱之為死亡,而那些別的世界就算是陰間了。
在湛藍大陸上,沒有陰間這個稱呼,取而代之的叫做魔界。
然而「魔界」只是一個統稱,如同傳說中地獄有十八層,魔界也是有著極為複雜的劃分的。比如說驚塵此刻所在的,就是魔界十分廣大的一層,這裡生存著無數亡靈生物,沉陷於無邊的黑暗。然而,和那些連教廷都諱莫如深的真正魔界相比,這些卻不過是魔界的外圍的外圍的外圍的外圍……而已。
真正意義上的魔界,是隱魔生存的世界,那個世界的入口,叫做深淵。
傳說中光明神和邪神的鬥爭,使得隱魔一族退守無邊的黑暗,並且世代渴望著回到富足而且溫暖的光明。而光明神的子孫們,則世代享受著光明,不知不覺間便是滄桑而且神秘的歷史。這樣的歷史真真假假,這樣的歷史讓人們將很多的光榮,變成了世代傳說。
比如說輝煌的龍騎士戰爭,比如說強大無比的泰坦,比如說黑夜的哨兵精靈……
傳說之中,這些都是光明神最強大的武士,專門守衛著深淵,監督著可怕的隱魔一族。這樣的傳說不知道是否是真的,但是驚塵的遭遇卻說明了,無論是泰坦、冰霜巨龍,或者是精靈,這些東西都確確實實存在著。
那麼,隱魔呢?
傳說隱魔是那些在光明神和邪神的戰鬥中,死亡的邪神信仰者,借由邪神的力量復生於魔界。傳說在忘川的上游,有仙人種植蓮花,將亡靈納入輪迴。傳說精靈之泉具有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奇力量,傳說……
說來說去,死人總是活在另外一個世界,而活人依舊怕死。
那麼,什麼是生?什麼是死?
這是驚塵現在困惑和考慮的問題。
生存,或者死亡。
他不知道,如果他曾經的死亡,換來一次異界穿越;今生的死亡,換來一次身陷魔界;那麼如果他在魔界再次死了,其結果又會是怎樣的?
不,事情本不該是這樣的。
原本應該是他想辦法把霸下弄出去,然後在一次次戰鬥中成長,十年之內想辦法殺了維維爾。然而,忽然出現了一個骷髏,這個骷髏像是玩弄一個嬰兒一樣就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為什麼會這樣呢?這個骷髏是誰?為什麼自己對他有一種陌生的熟悉感,又有著一種熟悉的陌生感,既覺得這個骷髏微不足道,又覺得它強大無比不可戰勝?
時間並不多,驚塵必須為自己做出一個抉擇。
他不想死,他想活下去,可是問題是他如果不懂得一些關鍵的東西,他就無法活下去,他就要死!
可笑的是,他居然連死亡是什麼都不知道!
畢竟,對於他來說,連續兩世的死亡,也不過是拋去了肉體,跑到陰間溜躂一圈而已!
按照這個說法,驚塵忽然之間發現,所謂的死亡,倒是和那種得道升天沒什麼差別!都是沒了肉體,然後以靈魂的形式溜躂唄!只不過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一個有傳說中的仙女祥雲,一個則是坐守孤山,無所事事罷了!
魔界之中,三色的光芒依舊在糾纏著,那黑色越來越濃郁,那藍色越來越晶瑩,只有那青色卻越來越暗淡。
遙遠的地方,姬昌依舊在掐指,只是臉上的表情很是不屑。
「你想通了嗎?」
「沒想通!」
「那就死吧!」
「不死!」
「如果你沒想通的話,就算是不想死,你也死定了!」
「我這不還活著?」
「你會死的!」
「只要我還活著,我就沒死!」
一場談話在姬昌和驚塵之間進行著,說來說去其實都不過是幾句廢話,然而這廢話卻幫助驚塵想通了一些事情。一個是他還沒死,還有一個則是他可以和姬昌進行一場對話。藉著這一場對話所延伸出的另一種奇妙的感知,他發現在附近有兩個強大的氣息正在戰鬥!
「維維爾?」寒拙挺槍飛射而出,「找死的又多了一個!」
「寒拙,如果我們在這裡要分出勝負的話,恐怕那個驚塵就會逃出生天!」維維爾化作一團白光,迷迷濛濛間化作無數個幻象,「咦?聖光雲殺!」
忽然,維維爾一反商量的語氣,白光一瞬間照亮了整個黑暗的天空,也照亮了……
驚塵!
「嗷!」
骷髏忽然慘叫一聲,在遠處忽然綻放的那燦爛的光芒,給他造成了極為嚴重的傷害。更加重要的是,他帶給驚塵的那些傷害,在這白光之中迅速被復原了。能夠對黑暗屬性的傷害,作出如此完美地恢復的,只有維維爾的聖光!
該死的,那傢伙怎麼來了!只要他晚來一瞬間,他就可以絞殺驚塵,一報胸中大恨!
「咦,有光……」驚塵抬手揮舞了一下,「在此一舉!」
驚塵的左手在黑暗中擷取了一點白光,拉出一道璀璨的痕跡,這痕跡筆直地刺進了近在咫尺的骷髏胸口。驚塵的手指如同彈鋼琴,每根指尖都有一團白色的光芒,這光芒被他慷慨地塗抹在骷髏的身上,換取一聲聲慘烈無比的呼嘯!
「多麼美妙的韻律,一點都不懂得欣賞……」驚塵搖搖頭,「你應該懂得的吧?」
「紫雲戰技!」骷髏恨聲說道,「這是我龍家的絕技!」
「永別了!」驚塵伸出一根手指,點向骷髏的額頭,「願賭服輸,不要怪我!」
「別想殺了我!」骷髏眼中紅光閃爍,黑紅的火焰忽然湧現,隨即這火焰融入了忽然湧現的無邊黑暗中,「總有一天……」
「霸下!」驚塵四下環顧著,「霸下!」
沒有回音,只有一團藍色的如同寶石一般的岩漿,漸漸凝固成一塊藍色的石頭。驚塵微微歎了一口氣,他回頭看著那片忽明忽暗的天空,那裡一定有兩個無比強大的存在,正在進行殊死的搏鬥。正是那邊的搏鬥,餘波所在,居然拯救了瀕死的自己……
現在,驚塵的目光盯著遠處兩個骷髏,他知道那兩個骷髏叫做不群和丘山,殺了吧!
「嘿嘿!」
怪笑聲忽然響起,一道黑風刮過的地方,驚塵,藍色的石頭,不群和丘山,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亡靈生物,全都被掀起在空中!那是去而復返的骷髏,不知怎麼回事實力再次大增的骷髏!
「死!」
黑風化作一柄長槍,長槍洞穿了驚塵,巨大的力量將所有的一切全都衝擊向胖石的方向!於是盛大的火焰燃燒起來,紅色的晶瑩火焰將所有的一切燃燒殆盡,那是被觸發的月神封印陣,它其實一直都沉寂在不遠的地方!一陣風輕鬆就能吹到這裡……
火焰此時成為真正的主角,肆意燒燬了敢於侵犯的任何東西,當然也包括操縱著黑風的骷髏!骷髏依舊在厲聲慘叫著,在紅色的火焰之中,它飽受著銘心刻骨地煎熬!
「我說過,你欺騙了我,我生氣了!」憨厚的聲音響起,整個胖石都在轟鳴著回音,一個玉黃色的方鼎中閃爍著一道翠綠的碧芒,「我有兩種火焰,你是打不過我的。」
一如維維爾和寒拙那種級別的戰鬥,誰也沒在意兩個驚塵一樣。在兩個驚塵戰鬥的時候,誰也沒在意還有兩個被蹂躪著的骷髏——不群和丘山。一個在滿是火焰的戰鬥中,靠著一點生前學過的水系鬥氣,苦苦支撐的小小蝦米!
「不群,主人拜託給你了。」丘山告訴身邊的骷髏,「你說,我們兩個誰更厲害?」
「你!」不群凝視著丘山,「你比我強!」
「哈哈!」丘山化作一團水汽,「我一向比你厲害!」
靠著這麼一點點的水汽,丘山創造了一個萬分之一秒的機會——骷髏抓住了!
他跑了,帶著不群頭也不回地消失了,這一場他贏了!
黑色的長槍洞穿了驚塵,那青濛濛的元素落入一個方鼎,那個該死的驚塵死定了!
「你個該死的霸下!」驚塵仰視著胖石,「很會裝死啊!」
「元素的智慧,不過是主人智慧的投射罷了。」霸下憨厚地笑著,「差點就死了。」
「維維爾敗了。」驚塵精神高亢,很明顯地迴光返照,「我不在的時候,你就繼續裝死吧。」
「哦。」
「這個鼎是個好寶貝,你得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埋起來,我要跑路了。」驚塵環顧著四周,「多好的地方啊,山山水水——他娘的,為什麼每次稍微有點起色,就要死呢?」
「不過是變成隱魔罷了。」霸下還是那麼憨厚。
「嘿嘿,說的也是啊,總有一天我會回來的!」驚塵自信滿滿地說道,「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老子一無所有,怕個球!」
「這裡的一切,不都是你的嗎。」胖石說道,「為什麼一定要走呢?」
驚塵死了,青濛濛的風元素散了,他沒說為什麼一定要走。月神封印陣的一切都是驚塵的,可是他什麼也沒有帶走,而留下的一切全都被埋葬了起來。那是一個小小的墳,在水邊,長著青草。墳裡有六個銅錢,一根簫,還有一塊藍色的石頭雕刻的塑像權當做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