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司徒接到電話後風塵僕僕的趕來了。
輕輕的將慕容思雨擁入懷中,撫摸著她那被淚水浸濕的頭髮。
「好了,別擔心,伯母她會沒事的。」
伏在他溫暖的懷抱,她輕輕的點點頭,也在心裡安慰自己:沒事的,母親會沒事的。
可當急症室門打開,等來的卻是這樣的一句話。
「「對不起,我們,我們已經,已經盡力了。」
看到醫生摘下口罩後,搖搖頭無奈的表情。
慕容思雨徹底奔潰了,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像個孩子般哭著拽住醫生:「求您,救救我媽,我求您了。」
「小雨,你,你。你別,別這樣。」
「你母親是因為排異反應,才,才會……」
醫生歎息著,無奈的搖了搖頭。
司徒眼眶打轉的淚水也隨臉頰滑落,俯下身,忍住內心的傷心扶起慕容思雨。
原來是自己的疏忽大意,母親才會離開。都怪自己,為什麼不帶她去複查,為什麼不讓她吃藥。為什麼……
「媽,媽,都是我,都是我,是我,害了你。」
慕容思雨歇斯底里的哭喊聲,迴盪在醫院空落落的走廊裡。格外淒涼。
母親是她的天,是從小與她相依為命,永遠也不會拋棄她的人,可為什麼,為什麼此刻她卻靜靜的躺在那裡,一動不動。難道她真的要用這種方式報復她的欺騙與疏忽嗎?
她似乎感覺世界末日來了,眼前天旋地轉。自責與彷徨,和失去母親的無助,席捲全身,好像要將她吞噬在這淒涼的寒夜。
她哭著暈倒司徒懷中,意識拉回到父親離開那天。
幼小的她瞪大好奇的眼睛,看著太平間被白布掩蓋著的父親屍體問媽媽。
「媽媽,為什麼爸爸不起來,也不說話?」
母親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爸爸走了,去了很遠的地方。」
「小雨,記住,母親永遠不會離開你,永遠。」
可如今,她卻靜靜的躺在那裡,永遠的離開了她。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她緩緩睜開了疲憊的眼睛,看見坐在床邊的司徒,一臉憔悴的緊握著她的手。掙扎著坐起來朝四周望望,弱聲問:「司徒,我媽呢,怎麼沒看到我媽?」
「你,你忘了,伯母她,她已經……」
看著慕容思雨被傷痛吞噬了意識,竟然忘記了母親已經離開這個殘酷的事實。內心如刀絞般疼痛。
慕容思雨精神恍惚的點點頭,似乎才剛想起,母親已經離開了。或許是她在潛意識裡還不願意相信吧。
「帶我去,去看媽媽。」
雖然她眼眶裡明顯有東西在打轉,可憔悴的臉上努力的裝作坦然自如。這樣更讓司徒一諾擔心。這樣壓抑情緒,倒不如發洩出來。
司徒看在眼裡,痛在心裡,可別把她也整個三長兩短,那他又怎麼繼續活下去呢。
看到冰冷的太平間空落落的,似乎有點毛骨悚然的感覺。讓人不寒而慄。
工作人員問了死者名字,然後拉開冷藏屍體的櫃子。轉身離去。
當看到躺在那張冰冷床上被白色被單掩蓋著的母親,慕容思雨一個腿軟,幸虧司徒一諾反應快,及時護住。
慕容思雨紅著杏眼,內心悲痛萬分的顫抖著雙手,小心翼翼的將白布掀開。
母親像睡著一般,安詳的躺在那裡。臉上畫著淡淡的妝,看起來依舊那麼美麗。
「媽,我來,來看你了,你醒醒,別再睡了,媽……」
像個無助的孩子般,跪在那裡,嗚嗚嗚的放聲痛哭,搖晃肖雅蘭冰冷僵硬的身體。可母親沒有一絲回應。也不可能再有回應。
「媽,媽……你真的,真的這麼狠心,拋下我一個人,我不要,我不要……」
司徒擦擦眼角淚痕,把目光從肖雅蘭身上,轉回到慕容思雨身上。發洩一下就好,不能讓她過度悲傷,要不會影響到孩子的。
「好了,小雨,伯母已經走了,你,你也不要太過悲傷。不然伯母會不安心的。」
「何況,何況還有孩子,既然你決定留下她,就要負責。為了他,好好活著。」
輕輕的將慕容思雨攙扶起來,擦去她臉上的淚痕。
聽到孩子時,慕容思雨似乎心情平復很多。畢竟選擇留下孩子,就要負責。就要好好把他撫養長大。母親也不想看到自己這樣。
懷著沉痛的心情安排完母親的後世,兩人又開始繼續工作,畢竟生活還要繼續。逝者已矣!
幾天裡慕容思雨瘦的已經不成樣子,司徒買來補品,每天精心的照顧著。為了孩子,慕容思雨開始聽司徒的話,好好吃東西。
可每傍晚閒下來躺在床上時,母親的影子總是出現在眼前。一次次夢中哭醒,一次次跑到母親房間呼喊,找尋。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真正的平靜下來。
轉眼一年過去了,孩子也六個月了。她還沒給孩子取名,只起了個小名,康康。因為她希望他永遠健康。
孩子長的和莫少哲很像,濃眉大眼。只有臉型像慕容思雨,圓圓的。雖然她心裡不想承認還有莫少哲,可每次當她看到孩子那張可愛漂亮的小臉蛋,就會有種莫名的情緒在裡面。
本來以為日子可以這樣平靜的過下去,然而兩個人的出現,會讓幾個人的命運朝反方向發展。
在這一年多時間裡,很多事情都改變了。莫少哲也變了。從那個狂妄少年,變成了一個珠寶界頭號精英。
自從一年前,拿下威廉王子那份合約,他和他們公司的名譽不僅在國內排行第一,就連國外也是名號響噹噹。
很多國際知名人士,和國內珠寶界的商家都來找他們合作。
莫少哲也徹徹底底接受了華碩集團,成為最年輕的董事長。開始長期往返於各個國家。
而楚恩嬌,在慕容思雨離開後一個月,也離開了莫家,去了法國留學。
一來,經過這麼多,她也想明白了。既然知道是兄妹,莫少哲還依然執著的愛著慕容思雨,為了讓她少受傷害,不惜犧牲自己,把一切悲傷都自己背。她知道這個男人的心,是誰也打動不了的。
二來,這也是她從小的夢想。她喜歡法國,喜歡普羅旺斯,喜歡埃菲爾鐵塔,喜歡神秘的古堡。喜歡法國這個浪漫之都的一切。
然而似乎命運總是在開他們玩笑,近來莫少哲總是感覺身體困乏,體力不支。偶爾會發燒,鼻子出血。
一直以為沒什麼大礙,或許只是工作太勞累照成的。也沒太在意。
可一年一度的員工體檢開始了。母親非要朝著他們父子倆也去體檢。
這一檢不要緊,莫少哲竟然患上了急性淋巴細胞性白血病。
這一結果如五雷轟頂般砸向莫家人,他可是莫家唯一的兒子,他們的命。他要有什麼不撤,恐怕他們也沒辦法苟活。
然而得知結果的莫少哲沒有過分的悲傷,死對於他來說並不可怕,因為已經不能與心愛的人在一起,其實和叫他死沒什麼兩樣。苟延殘喘的活著,也只是為了報答父母的養育之恩。
他也知道這樣想不對,因為那個人是他姐姐,他那樣是違背倫理道德。可沒辦法,他就是無法控制自己的心。就是死心塌地的愛她。
姚素青和莫嘉誠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中,他們害怕失去這個唯一的兒子。
誰都知道,得了白血病,唯一的希望就是骨髓移植。所以莫嘉誠和姚素青背著兒子,找到醫生做配型。
然而醫生的話讓他們的心涼了半截,因為莫嘉誠有嚴重的心臟病,而且有高血壓。
而姚素青呢,從小體弱多病。而且小時候得過乙肝,現在又糖尿病。根本符合捐贈條件。勉強捐贈,只會給自己和受贈者帶來更大的麻煩。
難道他們的兒子就這樣完了嗎,真的沒救了嗎?他們開始四處尋找合適的骨髓。然而病不等人,莫少哲的情況越來越差,而且平凡的出血。
僅僅半個月,就面黃肌瘦,瘦的不成人樣。曾經那個留著長髮,英俊帥氣的他,開始變的萎靡不振。幾次透晰讓他烏黑濃密的頭髮也開始漸漸脫落。
不想看著自己如此狼狽不堪,他要求母親把頭髮給他剃光。儘管他很捨不得,可他更不希望看到,它一天天脫落,一天天稀疏。
看著日夜陪伴在身邊的母親,看著四處奔波尋找骨髓的父親。他落淚了。
牽著父親的手,像是在立遺囑般叮嚀囑咐。
「爸,媽,感謝你們這麼多年來的養育之恩。我想,我想我今生是無力報答了。來生我還做你們的兒子,來報答你們。」
「傻孩子,你說什麼傻話,我們,我們不會看著你離開的。」
「是啊,你不會有事的,爸爸一定想辦法找到合適的骨髓。」
一家人相擁在一起,承受著生與死帶來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