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婉跟在沐晨軒身後一米遠的地方,她隨著他穿梭在偌大的皇宮之中,終於,他在上書房停了下來,在門口躊躇了一會終於邁了進去。
紫婉長舒一口氣跟著他走了進去,她為什麼要跟來?剛才就應該回去的啊?為什麼要跟他來上書房?
正這樣想著,紫婉看到一個穿著朝服的大概三四十歲的男子還有溫相站在上書房一角。沐晨軒並沒有理會,只是坐到朝案前坐了下來,輕輕抬手,道,「添茶。」
紫婉沒應承,只是老老實實的給他添茶。而他,依然自始至終沒有看她一眼。
「你們來是何事?」沐晨軒喝了一口茶,淡淡的說。
溫相作了輯,恭敬的道,「是有關帝國皇家後裔的事。」
紫婉一個激靈,豎起耳朵聽了起來。
「這件事朕已經處理過了不是嗎?」
「可是皇上,怕是不妥呀,朝臣不換也就罷了,可是那皇家之人不能留啊!若是他們糾結餘黨預謀造反,那可不是妙事啊!」
紫婉狠狠地瞪了溫相一眼,溫相顯然沒有注意到一個小太監的目光,逕自等待沐晨軒發話。紫婉有些著急的望向沐晨軒。
「朕,是拿天朝的安危打賭,賭的是他們不反。」
溫相:「若是皇上賭輸了呢?」
「溫天錦,你放肆!」一直沒說話的男子出了聲。
「溫相啊,你應該學學樓中堂,給朕留點面子!」沐晨軒輕笑一聲,擺弄著手上的玉扳指。
紫婉呆呆的愣在原地,沐晨軒,你這麼做是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低聲下氣?你留下君家的人不殺這根本不是你的作風,你是怕她生氣嗎?為什麼,為什麼從來不曾見你如此低聲下氣,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皇上身繫天下安危,為臣者寧可獲罪,也必須知道皇上心思,斗膽求皇上口賜真言!」溫相跪在地上,不卑不亢。
紫婉淡淡的看著,眸子黯然下來,溫相句句在理,每一句話都對,人說帝王無情,其實,也是被逼無奈吧?
「朕現在即使賭輸了,還有機會反敗為勝,如果在這幾十年裡,朕老了,膽子小了,遇事會得過且過,哈哈……所以,假如禍事不可免的話,朕情願它早點來。」沐晨軒從容不迫的說,臉上掛滿了笑意。
紫婉心裡一緊,他才不會,他這麼做,根本就是為了她,一定是這樣的。不然依著沐晨軒的性子,定會斬草除根,一個不留,省的日後給自己添麻煩,可是如今,他……呵,沐晨軒,你既然要這樣,當初又為什麼要殺了君行雲……
「溫相,凡事不要做的太絕,無論怎樣,不能做的太絕……」沐晨軒走回朝案邊,目光流轉在紫婉身上了二秒便移開了,紫婉訝異的縮回腦袋,心想,這回完了。
「臣緊記皇上教會!」溫相甩了甩袖子伏下了身子。
「得了,都退下吧,朕乏了。」沐晨軒坐在椅子上,疲憊的揉著太陽穴。
紫婉看著二人退出上書房,鬆了一口氣,她轉過頭看向沐晨軒,很累吧?為什麼非要這天下?這麼累,有什麼好的?
「你曾經說過,我將幸福拱手相讓,去追求一切根本不會讓我幸福的東西,是嗎?」沐晨軒並沒睜眼,但是整個上書房沒有第三個人,很顯然,這是對紫婉說的。
紫婉沒說話,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沐晨軒倒是沒為難她,繼續說道,「你看看這天朝的江山,你再看看我的那些臣子和臣弟,若是連我都丟著祖宗基業不管,天朝怕是早改朝換代了!」
紫婉一愣,瞪大眼睛望著他。
他還是不睜眼,「你以為我想做皇帝?你以為我不想休息麼?可是我是皇族人,我是沐家人,我有責任!當然,這些也是我自願的,祖宗不是天,不是神,縱然是天是神也無法勉強我做任何事!或許你會說我虛偽,我有很多兄弟,就光說你見過的那幾個,哪個不是居心叵測,明刀暗槍,若是他們真有本事也就罷了。偏偏是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若是給他們把朝,如今天下非但改姓,連老百姓都無法吃飽穿暖了!」
「紫婉,我知道,你從來都沒有害過我,我相信你是真的愛我為我著想,你要保君行雲,以免良心不安,以免我受人唾棄!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不能把一個如此危險的人留下來,那樣一來,非但朝臣相殘,天下也要相殘!我只能讓你承擔罪過!我這些苦心……沒法兒和你說!咳……咳……做一個一國之君實在是太難了。」
說完,他長歎一口氣,「出去吧,今日之事,以後我不希望再發生。」
趕她走了?紫婉怔了怔,緩緩朝門口走去,她反覆思索著沐晨軒的話,是啊,他有他的難處,他也不想的。殺君行雲,就如同現在有人逼他殺君家皇族一樣,他或許也是不想的,可是她沒有想過他的處境。
她,從來不曾設身處地的為他想,從來沒有,只因為她以為他天下無敵,以為他是神。紫婉此時似乎覺得自己是不是很自私?她只想到君行雲死了她會多痛苦多內疚,她從來沒有想過為什麼君行雲必須死,沐晨軒又為什麼非要做這些事。
可是,沐晨軒,你最不該做的就是利用她,讓君行雲應為她而死。如今的一切,只能說你走錯了一步,就只能懊悔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