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亦非到了京城直接進了宮,大殿之上一抹惹人討厭的蓮白悠然自得的喝著茶。君亦非冷冷的掃了他一眼再沒多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君亦非半彎著腰身,微微低頭道。
「臣弟快些起來,臣弟這次可是大功臣,為我帝國又添上了恢宏的一筆啊!」君行雲調笑的從龍椅上蹦下來,不顧形象的扶起君亦非。
君亦非渾身不自在的掙脫了他,「你陰我,他怎麼在這?」她盡量放低聲音在君行雲耳邊道。
君行雲面色一頓,笑道,「他說是你留他喝慶功酒的。」
君亦非長舒一口氣,「那皇上還不擺駕宴喜宮?」
她這次聲音很大,響徹大殿之中。
「嗯。」君行雲笑著點了點頭,「眾位愛卿,還有軒王爺,同朕一起移駕宴喜宮吧!」
宴喜宮內,君亦非含笑與眾人對飲,自從進了大殿到換到宴喜宮,她自始至終沒有看沐晨軒一眼。她完全可以感到那一抹寒光一直追隨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有些懼怕。
「帝國皇上,本王有一個不情之請。」沐晨軒從容淡然的開口,好聽的聲音竟然嘶啞的厲害,他妖嬈的眼神落在了君行雲身上。
「不知軒王爺有何事?」君行雲警惕的放下酒杯,饒有興趣的回望他。
君亦非沒抬頭,只是等待沐晨軒發話,可是過了很久,沐晨軒一直沒說話。君亦非不耐煩的抬頭看去,對上沐晨軒一張慘白的眸子。他怎麼了?臉色為何如此蒼白?
「本王……」沐晨軒緩緩張口,毫無血色的唇已然沒有了過去的瑩潤,「本王身子不適,素聞帝國煜親王醫術高明,不如隨本王回一趟天朝可好?」
君行雲想都沒想,輕道,「十三弟剛剛回京,身子必然勞累,王爺就在帝國讓十三弟為你診治一翻好了。」
沐晨軒眸子微微黯然下來,嘴角勾起一抹淺笑,「也好。」
君亦非身子有些不穩,她好不容易走到他的身邊,他今天也是便服,一身很普通的藏青色袍子,頭髮也只是用同色的發巾一束,這樣的裝束,走在大街上,十個人中倒有兩三個和他穿的一樣,明明很普通的,可是他一笑,還是讓君亦非一陣恍惚。
「王爺請伸出手臂。」君亦非平穩住呼吸,淡定的閃開眼神。
沐晨軒微微點頭,細嫩的手臂從窄窄的衣袖下露出,他瘦了,瘦了好多……腕間的動脈清晰可見,因為穿著衣服襯著,竟看不出他已經如此消瘦。
「煜王爺?」沐晨軒輕聲提醒了一下看著他手腕發呆的君亦非,臉上掛著一抹不易察覺的詭異笑容。
「唔。」君亦非應了一聲,手輕輕搭在他的脈上。她呆住了,猛然帶起頭看向沐晨軒,他臉色異常蒼白,宛如堅玉,神情甚是清冷高傲,並不看她一眼。
「軒王爺你……中了毒……而且……內力全失……武功……武功盡廢……心脈大損……」君亦非每說一句心中都忍不住抽搐一下,淚水盈上眼眶,她抬起頭強忍住才緩緩低了下來。
「唔,本王知道,本王只是讓煜王爺替本王看看,本王還能活多久。」沐晨軒極為從容的輕笑一聲,淡漠的掃視所有人,也包括震驚的君行雲。
沐晨軒的武功高到變態,普天之下根本就沒有人能夠打敗他。除非,除非他自己……
「皇上。」君亦非淡淡的轉過身,瞥了一眼依然滿面春風的沐晨軒。你都快掛了,還笑得出來?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什麼人把你傷成這樣?
「臣弟,別說話。」君行雲不好的預感席上心頭,他不敢聽她將要說的話,他害怕她告別。難道,最終,他還是比不過沐晨軒嗎……
「皇上,臣弟願意幫軒王爺調息身體,這也對天朝和帝國的友好相處有幫助,不是嗎?」君亦非不抬頭,只是垂著臉。
高子怡看著這氣氛,微微點了點頭,「皇上,煜王爺所言極是呀!」
「高子怡!」君行雲失控的喊出高子怡的名字,卻立馬後悔了。他怎麼可以表現的這麼明顯……
「臣弟心意已決,還望皇上批准!」君亦非轉過頭,看著自在飲茶的沐晨軒,一個將死之人還這麼有閒心喝茶,沐晨軒啊沐晨軒,你果然厲害。到最後,竟還是沒有逃過你……
「也罷,朕累了,先回寢宮休息了。十三弟你自己看著辦吧!無需跟朕辭別了。」君行雲長舒一口氣,風一般的離開宴喜宮。
所有人都呆住了,皇上這是怎麼了?此事對於帝國來說可以說是百利無一害啊!
「多謝煜王爺了,本王身子不爽,還望王爺早日準備好,隨本王回家。」沐晨軒一字一句的說著,蒼白的臉上一雙深不可測的眸子笑吟吟的看著君亦非。
回家?君亦非身子一震,茫然的轉過頭和他對視。見他臉上病到雪白,更襯得鬢角髮絲烏黑,一雙秀目如月夜寒江,波光流麗,心頭又是一突,不覺軟了口氣。
沐晨軒緊緊閉了眼,睫如蝴蝶,那雙瑰麗寶珠般的眼必是在靜靜枯萎,雖然它曾經清冽嫵媚,如炎夏烈日下僅存的一脈幽泉,令人偶一注目,便要碎了魂魄。
「現在動身,你的病拖不得。」君亦非看著他被攙扶著將要遠去的背影,依然是那麼寂寞和孤傲。
「怎麼煜王爺為什麼不問問為何非要回天朝醫治麼?」瀲月攙扶著他悠然的轉過身,沒有血色的唇微微上翹。
君亦非默然的看著他,「有些東西,帝國沒有,你的病,你自己心裡明白,本王不想再說其他。讓你的屬下準備去吧。」
說完,她輕輕轉過身,離開了。路上,君亦非再也忍不住,蹲在角落裡哭了起來。她不是哭她輸了,也不是哭他冷漠的態度。她只是傷心,永遠讓人捉摸不透永遠不會失敗永遠不會認輸的沐晨軒怎麼落得這個地步?
她只不過才離開不到一個月,他就快死了?沐晨軒,這個昔日絕對無敵的代名詞怎麼可以啞著嗓子白著俊臉雙眼迷茫的出現在她面前?
不,沐晨軒不能死,她一定要治好他,就算他要死,也決不能使這種不明不白的死法。普天之下,誰會有這種本事傷他如此之重,這個人,除了他自己,還有誰?不管他為什麼這麼做,他的目的達到了,她妥協了。她,始終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