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紫陌收到父親的密信。
王爺造反。
原來如此,怪不得二皇子連傷口也顧不上,就直奔若城。
這一夜,紫陌都沒有睡好,整夜都在想著熙顥。
這一夜,紫陌睡不好,她和子鈺的約定,卻不知怎麼實現。
熙顥的刀傷,雖然不會太礙事,但是要是經歷了戰爭,會不會留有後遺症?
而子鈺的性格,隨看起來剛毅,但是要是自己沒有兌現承諾,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可是,自己走不開啊!
治療無毒門的綿毒的最好的藥,是九孤山倒是有一味叫做「孤語嫣」的花,此花每年春末時綻放,花瓣為六瓣,成兩色,一色純白,可以治煙熏火燎之傷,不留傷疤;一色淺藍,可以清除各類毒物的對精神造成的控制,毒素遇藥即化,讓人神清氣爽。
準備睡了,可是怎麼翻身竟然否睡不著,於是抱著枕頭告訴自己「我不關心二皇子,但是不能不顧蒼生。天下這麼大,哪一個百姓不是如此的艱難並努力的過著平和幸福的生活,可是如果天下一亂,最遭殃的,當日是那些手無寸鐵的黎民。傷的,是他們的骨血;壞的,是他們的茅屋;荒的,是他們的土地;死的,也是他們的至親。天下沒有百姓,就沒有一切,可是戰爭,卻是最直接的會毀掉百姓的衣食財務、命脈生息。」
這樣的事情,想一下,紫陌都覺得心疼。
不能,她不喜歡戰爭。
不行,她不願意看到內亂。
不可,她一定要盡力阻止災難!
可,怎麼辦呢?
以她現在的身份,她又能做些什麼呢?
和子鈺的約定,算是有效的吧?
可她不見了,他就慌了,所以提早謀反了?
他為什麼不等等,等她找到法子,治他的毒!
祈禱嗎?
指望上蒼,給二皇子帶來好運嗎?
還是祈禱,子鈺的毒不要再發的那麼頻繁?
心裡堵了好多好多事,即使是身邊最親近的丫鬟交馨兒,紫陌這時也不知道她到底能否替自己保守好秘密。
除了這點,紫陌一不想讓熙顥生疑,懷疑自己的真實身份。而也不想要蘇府牽涉其中,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爹爹這些年一直隱忍避世,一定有他的原因和道理,更何況,自己母親的死因尚未查清楚,自己怎麼也不能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天下無怨的冰寒宮的從來都是隱秘甚至隱匿的,不能因為自己就暴露了行蹤。
還有無毒門的毒烈耀,沒想到,他竟然活著。
這樣會給蘇家還有父親平添一些不必要的危險,敵人在暗處,他們的來意有時候紫陌都無法判斷,當然更不能暴露自己。
怎麼聯繫上熙顥,而又不被發現呢?
怎麼樣救子鈺呢,卻又不露痕跡呢?
紫陌一向淡定,這時候,卻也開始一籌莫展了。
一籌莫展,輾轉反側,思前想後,怎麼卻也睡不著。
於是起身,開了窗戶,窗外月光陰沉,如同她理不清的心緒,月月桂的清香似乎有些慘淡,但是卻能淺淺的闖到紫陌的鼻尖。
窗未關,一陣涼風吹來,紫陌不禁一陣戰慄。
瑟縮著身子抱緊了自己。
寒風吹皺了紫陌淺色的羅裙,紫陌心間一涼,眉頭突然一蹙。
「春末夏初,九孤山的孤語嫣,應該開了吧!」紫陌突然莞爾,對著不遠處的銅鏡,隱去愁容,燦爛一笑。
「馨兒,陪我出去散步!」紫陌喚道。
馨兒急急的從偏房裡跑了出來,一邊卻揉著睡眼惺忪的眼睛。
「小姐,這深更半夜,更深露重的,你這時候要出去,你這麼弱的身子骨,會著涼的!」,馨兒關切的說。
低眉一笑,手卻伸了過來,嬌嗔道,「快點,怎麼不聽自己家小姐的話了?」
心裡卻想著,這更深露重才好,那驕傲倔強的孤獨花兒,只會在這樣的深更半夜裡才開放,孤語嫣,美其名曰孤,就是因為它每次盛放都只有一朵,只在夜裡綻放,迎風而舞,恰是美女曼舞於峭壁,低語於風間。
平日裡自己也不曾有機會來這孤山,這次既然來了九孤山,就過來看看吧,這花聽白衣老者說過,它的藥性極佳,一是可以治療刀疤傷痕,二是和寒冰山雪蓮一起入藥,可解劇毒。有個人,很需要它。
伸手套進了馨兒遞過來的衣服,淺色的素羅裙,頭髮順滑的滑下,馨兒拿來一隻簪子。
「不綰了吧!」紫陌揮一揮手,自己去看花,隨意些好。
「可是小姐,女兒家的頭髮是要一直綰起來的,只有夫君才能看見自己頭發放下來的樣子。」馨兒有些疑惑了,平日裡自己的主子做什麼事情都是按規矩來,頭髮也是從來一絲不亂的,今日裡,半夜要出門不說,還要放下頭髮,這裡面,究竟有著什麼樣的詭異呢?
哎,不理會了,小姐就是小姐,她說什麼,聽她的話就好。馨兒繼續伺候著更衣。
紫陌隨意的掃視著馨兒,看見她微微撅起的嘴角,一淺笑,「平日裡在府裡,規矩少不了,今兒個咱們在山裡,隨性自然,也就不必那麼多拘禮。更何況哪能這麼巧,我第一次放下頭髮,就遇見某個男子呢?」
「嗯,好的!」馨兒旋而一笑,「小姐說的極有道理!」
換好衣服,一看銅鏡清秀的面容,清麗的長髮,雖然未加精心修飾,卻有著一彎深入淺無得柳眉。一雙清澈如水的眸子深邃迷人,頭髮柔順貼身,烏黑似墨,瑩瑩如畫,發上別著一朵淺色的蘭花,雖是夜裡,卻也依舊燦爛,淺紫色的領口微微敞開,清晰的鎖骨、細長的脖頸,半露香肩。
「小姐!你真美!」馨兒忍不住都要看傻了。
「呵呵!」紫陌迎上去,拉著馨兒的手,淡淡道,「走了!你啊,就不用貧嘴了!」
馨兒放下手裡的那一隻流蘇長簪,輕輕放在矮桌上,「好的,小姐。」
紫陌從來都馨兒這個丫鬟都是滿意的,有時候竟會想姐妹般親切。
握緊馨兒的手,款步,出門。
不知不覺竟然走到後山,風有些陰森,馨兒摸著自己一身的雞皮疙瘩,「小姐,我們回去吧!」
「嗯!」雖是這麼應著,紫陌卻依舊邁步向黑暗中走去。
屋外可不比屋內,外面冷風凜冽。
雖是春末,卻怎麼也看不出溫暖的氣息。
月光有些寒涼,透過慘淡的暗色天穹,微微的露出一點點零碎的面容。
「小姐美若天仙,連月亮都忍不住出來看你!」馨兒快嘴說。
「月亮可不是我想吸引就能吸引的啊?」紫陌卻謙虛,腳下卻似乎踩了什麼,一腳踏軟,似乎沒站穩。
「啊!」紫陌驚叫著滑倒。
「小姐!」馨兒也開始叫了,「蛇!」
「救命啊!救命啊!」馨兒的驚呼,開始在夜空裡氾濫。
「這是三日斃命的九孤山毒魂蛇,只有若城有解藥,快帶我回京城!」紫陌低低的說著,有氣無力,似乎昏厥。
這蛇,是她自己踩上去的,她又怎麼能不知道解藥?
馨兒嚇得魂飛魄散,她努力抱起幾近昏迷的紫陌,「小姐,你醒醒?你醒醒啊!」
夜空貓頭鷹一聲淒厲的慘叫劃過,馨兒瑟瑟發抖,這該如何是好?
背著不省人事的小姐,自己卻已經走不動路,小姐的身上越發寒涼,馨兒的心裡也就越來越恐懼。
「救命啊!救命啊!」馨兒大喊了起來,可這樣的夜裡,無人的林子裡,誰又能聽得到呢?
可是突然,卻發現前面有一個人背對著自己站著。
定睛一看,是一個黑衣人,馨兒不由一哆嗦,往後一退,「你是誰?」
「我是我!」男子的聲音很渾厚,有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讓馨兒突然有了一些期待。
「我的小姐被蛇咬了,您能好心救救她嗎?」馨兒幾乎要哭了出來。
「不是你見的每一個人都是好人。」那男子的眼光深邃,卻透露出一絲冷冷的拒絕。
撲通一聲,馨兒跪了下來,扯住男子的褲腿,「大俠,您一定是好人,您不能見死不救啊!幫幫我們小姐吧!」
「你們怎麼在這?」毒柯寒心夜半出來,就是圖的這山裡清幽,一來作為散心,不用理會無毒門那些瑣碎的雜事,二來也是靜謐,這樣的空氣,清冽而不含雜質,能讓人身心清爽,三者,或者說,其實這是最重要的,這個九孤山的後山,其實是有很多毒蟲藥草,他準備採了那叫做「孤語嫣」的,回去做藥,那個斷月致毒丸至今沒有特效的解藥,雖然他可以用哪種藥控制住一些不願乖乖聽話的人,但萬一真正有誰中了這不解之毒,他毒柯寒,也只有唯一一粒上屆門主傳下的解藥,別無其他良方。
今兒個,卻遇見了不知死活的兩個小女人,深更半夜的在這林子裡,難道就不怕這毒蟲蛇獸?
他無毒門主,從來不隨意殺人,但是也不會隨便救人。
不救無緣之人,於是轉身準備走掉。
可是一回頭,在一絲慘淡的月色下,卻看見紫陌微垂的眼眸。
眼裡所見那女子,雖是臉色蒼白,卻有著一種誘人的韻味。低垂的眼眸、清秀的面容,清麗的長髮、一彎深入淺無得柳眉、一雙清澈如水的眸子只見睜開了一瞬,卻又緊緊的閉上。
淺淺碎碎的凌亂的髮梢中透露出一種沉靜低冷的調子,即使是臉色如冰,卻有一種高貴聖潔的氣質。
頭髮柔順修長、烏黑濃稠似墨、髮梢有些凌亂,耳邊夾著一朵盛開的蘭花,淺紫色的領口微微敞開,清晰的鎖骨有些薄透、細長的脖頸白皙細膩,半露的香肩肌膚勝似凝脂。
毒柯寒見過美人兒,可是美成這番姿態的,卻見得不多。
竟然有一瞬間的瞬間心動。
「她的毒,我有解藥。」毒柯寒從腰間的包裹裡拿出一個小瓶,倒出一顆黃色的藥丸,對馨兒說,「可是要我救她,得給我一個理由!」
PS:——章節預告——
132、孤夜無色,卓曜變臉
133、子鈺熙顥,交鋒對決
134、夢裡夢外,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