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天,宇文治都覺得精神氣力慢慢從身體流失,都可以聽見流動的沙沙聲,就像無數的蠶兒在蠶食桑葉,日夜不間斷。
以後,宇文治再也不用管以後了,也管不著了。
從沒有這麼輕鬆過,這麼快樂過。
宇文治替宇文璨寫好了禪位詔書,名字還是空的,看情況填寫。
如果將來宇文澄不能夠控制住李家,就讓宇文璨禪位,李世民會留給宇文璨一條活路的。
至於宇文澄,怕是不能活命了。
如果宇文澄能夠控制住李家,宇文璨就會將皇位禪讓給宇文澄,宇文澄應該也會留一條活路給宇文璨。
至於李世民,怕是不能活命了。
如果宇文澄和李家鬥個兩敗俱傷,而宇文璨能夠把握好機會,宇文璨就能獨掌朝局,那宇文澄和李世民怕是都不能活命了。
不管怎樣,不是強行篡位,就不會烽煙四起,天下大亂,這樣天下百姓就不會不受苦。
管他什麼人當皇上,只要肚子能飽,身上能暖,都一樣。
宇文治也只能算計到這一步了。
真的只能算計到這一步了。
翻過年,宇文治幾乎已經不能動了。
這樣一天一天地挨過去,到了下半年。
九月底,宇文治就開始準備自己的大喪了,他有時候想笑,自己也算是千古第一人了,親自準備自己的大喪。
宇文治可不願意自己死後,被別人擺弄過來擺弄過去。
十月初九,這是宇文治和高鳳棲大婚的日子。
宇文治知道,自己一定挨不過今日了。
一早上,宇文治就梳洗好,覺得氣力又回來一些,難道這就是迴光返照?
宇文治端端正正穿上龍袍,劉玄淌著眼淚給宇文治扣上扣子,宇文治淡淡道:「這是好事,生不如死,死宛如生。你也早早尋一個去處吧!」
宇文治坐在車攆裡,明黃的龍袍,這是天下最好的吉服也是天下最好的喪服。
百姓們都跪在兩邊,痛哭失聲。
宇文治微笑著不停揮手示意,有百姓的這些哭聲送行,比什麼樂曲都來得美妙。
一路緩緩行至皇陵,宇文治短短睡了片刻,劉玄伏在地上,「皇上,到了。」
「到了,好!」宇文治笑道,「終於到了,朕早就累了。」
劉玄半抱半扶著宇文治下車,扶著宇文治走進太皇太后楊祥芷的寢陵,年前,宇文治已經將高鳳棲的棺槨移到這裡了。
宇文治站在地宮門口,對劉玄道:「你不要回去了,就在這裡守著朕,可好?」
劉玄跪地叩頭,「謝皇上恩典。」
宇文治幾乎是走不動,走了幾步,再也走不動了,招招手,「劉玄,扶朕進去。」
劉玄過來扶著宇文治走進去,到了主墓室,推開高鳳棲的棺槨,扶著宇文治躺進去。
高鳳棲的棺槨有點小,當時並沒有準備兩人同棺,宇文治微笑道:「鳳棲,咱們要擠一擠啦。」
深深歎口氣,宇文治閉上眼睛,疲倦如潮水一般湧來,宇文治陷入深度睡眠中。
劉玄過了一會兒,探一探宇文治鼻下,宇文治已經停止了呼吸,嘴角微微上翹,唇邊深刻的紋路都放平了。
劉玄哭著跪倒,「劉玄恭送皇上!」將棺蓋推上,密封。
劉玄走下台階,跪在道旁,取下袖中的砒霜,服下,「皇上,您放心,奴才將自己滅口,再不會有人過來打擾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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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宇文治的親們不要拍磚,有後續,有後續,勿激動!頂著鍋蓋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