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召見,摸著郝聽唇角的這顆小痣道:「你這裡有顆小痣。以前娘說,唇角長痣的人,比較好吃。」宇文治說的「好吃」並沒有發第四聲,而是發了第三聲。
宇文治還強吻了自己,含糊不清道:「郝聽,你好好吃。」自己羞惱地咬破了宇文治唇。
原以為這麼久遠的事情都忘了,可是回想起來,那麼清晰,清晰的像是刻在心裡,宇文治,宇文治!
他不過是想要真心的愛,而自己從未給予過,總是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不肯付出真心。
他現在在宮裡,肯定特別孤單。
兩人突然就沉默了,氣氛尷尬。郝聽眼裡都是淚,鏡子裡的自己朦朦朧朧的,好像宇文治站在身後,盯著自己。
「郝聽,是不是誰先愛上,誰就落了下風?」
「郝聽,因為你不愛,所以你不願承擔!」
「郝聽,你把我的一顆真心都踩在腳下踐踏。」
······
郝聽趴在梳妝台上,也不哭出聲,就是肩膀不停地抽動著。
厲金也不過來勸,眼神複雜,瞧著郝聽抽動的肩膀,像是憐惜,又像是怨恨,猛地扭過頭,不再看郝聽。
天已經完全黑了,外面亮起星星點點的亮光,屋內還是一片黑暗,郝聽起身,拿濕帕子重新擦臉,然後就呆呆地坐在梳妝台前。
屋內只有兩個人輕輕的呼吸,郝聽都忘了屋內還有一個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什麼時候才能到嶺南,什麼時候才能見到宋留、方先生、陶櫻?
厲金起身點燈,「刺啦」的火石摩擦聲,郝聽已經,眼睛看過來,眼裡都是迷茫,厲金嘴角微微牽動,算是一個笑容,「不認識啦?」
郝聽眼睛轉一轉,恢復清明,厲金低低補上一句,「你從來就沒有認識我。」
郝聽沒有挺清楚,正想問,厲金已經皺著眉道:「你看你,臉白得像個鬼,出去都能嚇壞人。」
郝聽對著鏡子一看,確實,臉色非常蒼白,由於哭過,眼睛略有點紅腫,襯得臉更加蒼白消瘦。
之前吃了龜息丹,身體極度虛弱,差點死去,雖然在去洛陽的路上,席羽絡精心照顧,但是恢復還需要很長時間。一個人的這兩天,東奔西走,擔驚受怕的,臉更加蒼白。
「你擦點胭脂好了。」厲金好心提醒。
拿起梳妝台上的那些脂粉,放在鼻子下面嗅著,郝聽又抹了一些在手背上觀察,仔細分辨。
「你連胭脂都不知道是哪個?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厲金譏笑,但是人卻走過來。
郝聽尷尬,自己確實不會打扮,從小扮男孩子不愛擦脂抹粉的,進宮當了宮女,擦脂抹粉給誰看,進而當了嬪妃,宇文治喜歡自己清清爽爽的,不愛聞那些脂粉味道。
要是需要盛裝出席的話,櫻桃會替自己打點,自己只需要閉上眼睛配合就行了。
厲金走過來,眼睛一掃,就挑出一盒打開,食指靈活一挑,抹在郝聽顴骨處,弧度向上,胭脂慢慢氤氳開。
厲金手指非常暖和,郝聽呆呆的,任由厲金擺佈,厲金眼神專注,唇邊是美好的笑容,捧著郝聽臉端詳一下,「嗯,還差點。」
又挑出一盒,挑出一丁點,在郝聽唇上輕輕一蕩,厲金道:「抿一抿!」
郝聽聽話地抿一抿,厲金還捧著郝聽臉,「這還能看!」
郝聽揚著臉,厲金低著頭,兩人臉隔得極近,眼睛對著眼睛,呼吸聞著呼吸,猛然間郝聽意識到兩人如此曖昧,趕緊起身後退拉開距離,將凳子都帶翻了。
厲金雙手在虛空中捧著,馬上起身,低聲道:「你真的叫厲金嗎?」
郝聽臉上滾燙,「你平時擦胭脂嗎?」
魏晉遺風,男子都是塗脂抹粉的,那個史上很有名的宋美男,也是愛擦粉的。
厲金眼角抽抽,「我做脂粉生意。出去吃飯了。」
臨出門,厲金跑過來一個東西,「戴上吧!」
是一個軟帽子,帽子前沿垂下紗幕擋著臉,一路上郝聽見過好多女子都戴著這樣的帽子,估計都是大戶人家的女人。
迎著燈光看一看,帽子十分精緻,而且手感也好,郝聽歡天喜地戴上。
厲金在前邊走,郝聽就亦步亦趨跟著。
一路上,包括吃飯過程,厲金都是板著臉也不說話,好像不高興的樣子,郝聽小心看著厲金臉色,誰叫人家現在是金主呢?
郝聽發現這個好看的壞人特別腐 敗,住要住好的,吃要吃好的。不知道上次在「悅來客棧」怎麼遇上他的,按說他不會住在那裡的。
都有一句話,無巧不成書,那個店是厲金的熟人開的。
飯後,厲金還買了幾包精緻點心,又買了一些零食,郝聽眼巴巴地瞅著厲金手裡的紙包,厲金臉上才有點笑意,隨手遞一包給郝聽。
郝聽心滿意足地捻出兩塊吃著,眼睛左右看著,吃了大半,才想起要巴結巴結金主,諂媚地捻起一塊,送到厲金下巴,「你也嘗嘗,很好吃的。」
厲金雙目幽深,裡面都是郝聽看不懂的情緒,忽然就開心地笑了,就著郝聽手吃了一塊,「還行!」然後情緒就好了。
郝聽在後面跟著,心裡在想,為什麼自己這麼容易就相信了這個壞人?
是因為這個壞人長的好看?
是因為這個壞人兜裡有錢?
是因為這個壞人身懷武功?
還是因為這個壞人言語刻薄?
都不是,也可能都有點吧,最最重要的是這個壞人眼裡沒有惡意,更多的是溫情,有一個做伴,郝聽心裡也踏實,像是獲得了某種安全感。
而且這個壞人總是給自己某些莫名的熟悉感,可是在腦海裡搜尋偏偏找不到這樣的人。
回了客棧,一個十分現實而且嚴重的迫切需要解決的事情擺在眼前,那就是房間裡只有一張床。
武俠小說裡經常出現這樣的狀況,通常都是男人睡凳子的,女人睡床的,郝聽不確定地問道,也是提醒,「你是睡凳子的哦,吧?」
先是用肯定,然後是用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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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睡床?需要好好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