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鳳棲緩緩梳著頭髮,銅鏡裡模模糊糊的表情,明顯清減了,酒窩都顯得深了,不是圓潤的深,由於臉瘦了,顯得圓圓的酒窩被拉長了,不如原先的美麗,裡面盛得也不再是甘甜醇厚的美酒,而是流淌的都是苦澀,是美酒摻進了太多的眼淚。
手指撫著梳子,突然想起宇文治在自己及笄那天送給自己的白鏹梳子,抽開鏡匣,打開一個精美的盒子,白鏹梳子靜靜躺在裡面。
高鳳棲手指從白鏹小梳子上細細滑過,順滑的流線,小巧的手柄,細緻的梳齒。梳子整體呈暹羅獅形狀,獅子充滿力量又無比慵懶,手柄是獅子頭,獅子的兩隻眼睛是貓眼石,高貴的翡翠綠,石頭中間是黃色,迎著陽光,貓眼石中間的黃色凝成一線,真的像貓兒在光亮處的眼仁變化。
彼時,高鳳棲滿心的歡喜,拿著梳子對著光線觀察貓眼的變化;此時,高鳳棲淡淡的笑,拿著梳子對著光線觀察貓眼的變化。
彼時和此時,都是高鳳棲,可是這個高鳳棲又有些不同,中間隔著一段漫漫的時光,已是物是人非。
高鳳棲挑起嘴角,笑一下,高鳳棲瞥見銅鏡裡的高鳳棲也笑一下,這個笑容在銅鏡裡有點變形,算不上是笑容,就是面皮扯一下。
高鳳棲像是看著另一個人,甚感有趣,咯咯笑起來,持續一會兒,笑聲慢慢低下去,直至無聲,瞧見銅鏡裡的高鳳棲滿面都是淚水。
現在皇上一個月只有四五天在雍華宮,而且只是坐一坐,並不過夜。
有時候,兩個人對面坐著,卻是無話,氣氛靜默冷淡。
高鳳棲已經習慣了,自己一天一天地在宮裡坐著,看著窗外的亮光從東方出現,爬上天空正中,又向西邊落下。
光影曼妙地在室內牆壁上變化著,高鳳棲一動不動地能看半天。
這時候,終於能夠理解太后為什麼能夠在窗前一坐一天,都是在熬著時光,任時光將美麗容顏慢慢侵蝕、風化、粉碎,雕刻出蒼老印跡。
在和宇文治靜默對坐著那一陣子,高鳳棲覺得像一輩子那樣長,或許,一輩子已經悄然過去了。
高鳳棲挑起一撮頭髮,用白鏹小梳子細細梳著,一道白色刺痛高鳳棲眼睛,挑出來,居然是一根白髮,高鳳棲捻著這根白髮,怔怔的。
把濃密青絲都甩到胸前,仔細查找,居然找出十幾根白髮,通體雪白。
高鳳棲一根一根拔下,一點兒都不覺得痛,再一根一根萬分仔細地纏到白鏹梳子梳齒上,一圈一圈纏繞,纏的緊緊地,在末端打個死結,解也解不開,除非扯斷。
在做這些事時,高鳳棲溫柔地笑,蒼白的臉頰透出紅暈,淡淡的粉,從肌膚下面慢慢滲出來,如一塊上好的玉,美麗的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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