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宵清夢殤千年 回首凝眸處,恰是盛開的水蓮花。 第六十一章 臆想
    金礪渾渾噩噩不知道怎麼回到家的,一路上連僕人跟自己打招呼都沒有聽見,靈魂和身體完全脫離,游魂一般飄著到了自己房中,一口灌下桌上冰冷的茶水,茶水從火熱的喉嚨流下,滑入腹中。金礪打個冷戰,清醒多了。

    金礪枕著自己胳膊趴在桌上,舉著一只手觀察,手指修長,掌紋清晰,指頭圓潤飽滿,陽光從指縫流瀉。掌心中那種溫溫熱熱的觸感似乎還在,那種小鴿子喙啄的酥麻感覺似乎也還在。

    金礪想著,紅著臉嘻嘻笑著,要是郝聽在,肯定又要說,自己笑起來不像好人,像只狡猾的小狐狸,想著郝聽,金礪臉上又紅了幾分,手心都麻了,一直麻了半邊身子。

    跳起來,帶倒了椅子,乒乒乓乓,門外問道:“少爺,有事嗎?”

    金礪輕輕扶起椅子,結結巴巴道:“沒事。”

    手心還是麻麻的,這下似乎麻到心裡了,像有一片羽毛從心尖上一下又一下拂過,金礪繃著身體,戰栗著,肌膚上暴起一粒粒的雞皮。金礪趕緊把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

    金礪將自己扔在床上,拿著被子蒙住頭,命令自己,不許胡思亂想。蒙在被子下面,眼前一片漆黑,可是腦海中還想野馬奔騰一般,不受自己控制,也不知想些什麼,就是覺得腦子裡面不停歇,許多想法呼嘯而來又呼嘯而去。

    良久,覺得呼吸不暢,金礪將頭伸出來,被子擱在胸上,“胸”這個字冒上來時,掌心又有了那種溫熱的觸感。金礪顫抖著手指,探進自己衣衫裡,撫在自己胸上,自己胸部很平坦,沒有那種隆起,軟軟又硬硬的感覺,也有一個突起,但是跟郝聽胸前的突起給的感覺完全不一樣,金礪有些好奇也有些失望。

    想道這裡,金礪渾身燥熱,雙頰赤紅,呼吸都是熱乎乎的,跳下床,沖到桌前,直接拿起茶壺,一徑灌下,體內的大火被冷茶當頭一潑,火噗嗤滅了,升起裊裊青煙。濺出的茶水濡濕了金礪的袖子,袖子裡鼓鼓囊囊的,金礪慌忙將袖子上水漬擦干,小心翼翼抽出郝聽的畫,松口氣,還好,雖然有些皺了,但是還沒破,春姑娘的裙裾被茶水浸濕了,綠的群,各種顏色的花暈開,顏色變淺並有些混雜了。金礪心疼得嘶嘶吸氣,手裡扇著風,吹著畫。

    幸好沒有全濕,金礪想著。瞧著春姑娘的臉,兩只眼睛有些不一樣大,其實不仔細看,不太明顯。春姑娘好像一只眼微微瞇著,對看畫的人使個眼色,既俏皮又可愛。盯久了,覺得畫中的人眉眼靈動,眼光流轉,嘴角微翹,尖尖的下巴倔強地抬著,居然變成了郝聽。金礪忽地雙手捂住畫卷,心虛地左右看看。噓口氣,金礪想自己一定被魔怔了,怎麼老想著郝聽,手指悄悄掀開一條縫,還是春姑娘,不是那個古靈精怪的郝聽。

    今天自己對郝聽說什麼來著,娶她。金礪咯咯笑著,也不錯啊,自己周圍的女人一天到晚臉上都是一種表情,就像娘對著爹,從來都是小心翼翼,溫柔有禮,沒勁透了。將來自己的妻子可不能像這樣,郝聽肯定不是這樣,這小丫頭凶悍的緊,簡直是一只齜著牙的小狗,手指摸著手腕的那個牙印,都結成疤了,大概永遠不會褪去了。

    “對,娶她。”沒想到心裡的聲音竟脫口而出,金礪捂住嘴。要是娶了郝聽,那她就是自己妻子,金礪將“妻子”兩個字在嘴裡咀嚼兩遍,心裡竟有些溫柔,還有些羞澀。既然是自己妻子,那今天的舉動也不算過分了。想到這裡,金礪腦海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不翼而飛,一片清明,又小聲而又堅定道:“對,娶她。”

    畫中的春姑娘又變成郝聽,臉上浮著些羞澀,眼睛晶亮,輕輕答應著:“好。”金礪面上是青澀少年情竇初開的動人笑容,春水一般溫柔目光落在郝聽微微翹起的唇角,輕輕的,萬分小心地印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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