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宵清夢殤千年 大戲拉開帷幕。 第四十五章 仇恨
    從太皇太后那裡出來,太后先回去了。

    宇文治興致很高,扯著宋留去看太監宮女放煙火,後面跟著常躬和方起道,方起道現在已經是宇文治的貼身侍衛。

    看著看著,宇文治和宋留心癢癢的,衝過去點了一個,又迅速撤回來,煙火「彭」地衝上天,在天空中炸開,煙花就像向四周撒滿無數的晶瑩剔透的珍珠,光芒四射,天空頓時明亮起來,然後珍珠光芒慢慢熄滅,墜落。

    宇文治和宋留躲開,抬頭看那絢爛的煙火,宇文治突然來了句,「再美麗也會暗淡。」宋留有些吃驚,這時候宇文治像個老頭。宇文治明顯沒有興致了,有些蕭索。宋留想到自己,去年還是一家團圓,現在,雖然沒有人告訴自己父親的事情,宋留也知道父親一定不在了,要不,母親也不會決然拋下自己,因為父親就是她的天,天塌了,她不知道自己存在還有什麼意義。

    兩個孩子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

    良久,宇文治沉聲道:「去秋棠院。」

    常躬上前,「皇上,不要讓太后久等。」宇文治淡淡看一眼常躬,「朕說,去秋棠院。」常躬退下,不再說話。宋留今天這麼長時間,第一次聽宇文治稱朕,這時候他不是那個嘻嘻笑的小孩,而是九五之尊。

    推開秋棠院的門,院內一片寂寥,菊花已經謝了,乾枯的枝葉在黑暗中鋪展成奇怪的黑影。常躬提著燈籠走在前面,光圈一點一點向前移動,周圍的黑影微微搖晃。宋留有些害怕,悄悄朝宇文治身邊靠靠,宇文治道:「不用怕,這是我家。」牽著宋留手朝屋裡走去,到門檻處,對常躬和方起道道:「朕自己進去,你們在門外候著。」

    宋留猶豫著自己要不要進去,宇文治已經牽著他走進去,宋留被宇文治拉扯著跨過門檻。六歲的宋留明白自己的位置,自己永遠也不能走到皇上前面,與皇上中間隔著門檻這個距離剛剛好,不能太遠也不能太近。

    也許,成長就在一瞬間完成。

    宇文治很熟悉這裡,怎麼不熟悉,之前這裡就是自己自由的天地,無拘無束的世界,不用計算,不用討好,不用裝腔,不用作勢。

    可是一切都變了,人可能是最會適應環境的,宇文治基本是無師自通地學會了觀顏察色,學會辨別哪些人是重要的,哪些人是需要討好的,哪些人是需要恩威並施的。

    方先生提點著教帝王之術,他說帝王會兩件事就行,一是保持身體健康,而是會用人。每個人都有用處,忠的,奸的,不忠不奸的,聰明的,愚笨的,一般的,好人,壞人,不好不壞的,都有用處,就看你怎麼用,在合適的時間用合適的人,就合適了。這用人是個大學問,這就是帝王之術。

    但他告訴宇文治,這帝王之術光靠教是教不來的,得靠自己觀察,摸索。現在會當小孩就行,天真爛漫的,會撒嬌會討大人歡心就行,讓所有人覺得自己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孩,當然適當時候提醒他們自己也是個帝王,天下至尊,任何人都不能違抗。

    房內傢俱上已經有一層薄薄的灰塵,藉著窗外淡淡的月光,宋留依然能夠看出房內的簡陋,他不知道這裡為什麼是宇文治的家,他的家不是在百福宮嗎?

    宇文治手指劃過那些傢俱,停在窗戶口德桌子上,悶聲道:「我娘以前經常在這裡做針線。」宋留在微微的光亮中看見宇文治眼角閃亮,他哭了嗎?心裡想起自己的娘,也是淒然,使勁握握宇文治手,表達一種安慰。心裡又有個疑問,太后不是他的娘嗎?

    宇文治迅速擦掉眼角的淚,在窗口站了很長時間。

    記憶中母親總是在做針線,幾乎不出去秋棠院,也沒有人來。自己上學時經常受宇文冼欺負,母親總是告訴自己要忍。為什麼自己要忍?又一次自己實在忍不了,狠狠咬了宇文冼一口,容娘娘就找上門了,母親跪著低聲下氣給她賠不是,容娘娘罵母親是賤人,別以為生了皇子就忘了自己是什麼身份,奴婢就是奴婢。為什麼他們不忍?

    別的皇子都有新的漂亮的衣服穿,為什麼自己衣服是舊舊的,那些太監宮女也來欺負他們母子,有一回,自己生病了,想吃油炸乳鴿,可是卻被慧娘娘端走了。羅姑姑還被那宮女數落一頓,回來,羅姑姑抱著自己哭。

    母親死了,宇文治知道母親是為了自己,為了自己能夠安安穩穩地給太后當兒子。天後看著母親口鼻流出血來,居然不救她。

    太皇太后以前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有時候母親帶著自己去看太后,太后一般都不見。

    還有······

    還有······

    多的數不清。

    宋留聽見宇文治指甲劃著桌面的刺啦聲,心裡恐懼,微光裡看見,宇文治繃著臉,牙齒咬著嘴唇。

    宇文治忽而一笑,「走吧。」

    拉著宋留出門,淡淡道:「保持這裡乾淨。」常躬低聲應道是。

    回到百福宮,太后打發他們睡覺,宋留躺在床上睡不著,宇文治在燈下寫著什麼,燈光把宇文治影子拉得很長,宋留突然很畏懼這個孩子,把被子拉高蓋住自己。

    宇文治在紙上寫下很多名字,第一個是太皇太后,第二個是太后,第三個是容太嬪和宇文冼,第四個寫下高太嬪和宇文冶,想想又把宇文冶名字劃掉,這個大哥對自己還是很好的。又寫了很多名字。

    常躬進來,「皇上,該歇下了。」

    宇文治淡淡應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說著,把常躬的名字添到最後,然後笑著看一眼常躬,很歡暢,把紙送到火上燒了。

    然後開心地爬上床,躺在宋留身邊,一會兒就睡著了。常躬捻熄燈,帶上門,輕手輕腳退出去。

    站在門外良久,皇上雖然是個孩子,可是心思很深,猜不透,完全猜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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