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穎雙手舉著決匣,眾人尾隨其後到大德殿,將決匣放在龍椅上,默默行三跪九叩大禮。
高穎鐵青著臉,目光從眾人臉上掃過,見韓擒虎手握刀柄,站在殿門口,心裡稍安。朗聲道:「各位皇子及臣僚,高穎奉太后懿旨宣讀大行皇帝傳位遺詔!」徐徐展旨,聲音嘶啞乾澀卻如響雷般在眾人頭頂炸響,「宇文治文武兼備,剛毅果斷,深俏朕躬,必能克承大統。著傳皇位於宇文治。啟煌二年八月十五。」
沒有人應聲,彷彿空氣停止流動,凝成固體,眾人不能呼吸,張大嘴巴。半晌,高貴嬪尖聲叫道:「不可能,這密旨是假的。」依然沒有人應聲,高穎一讀遺詔,就覺得不對勁,按說傳位詔書一定會有皇子長幼排序,如果傳位於宇文治,一定會這樣寫,傳位於皇四子宇文治,可是這詔書上沒有,字跡雖然顫抖,可是是皇上的筆跡。
太后現在也發覺這個問題,可是搞不清楚為什麼。張弛及眾臣也有疑問,可是誰也不敢應和高貴嬪的話。
宇文冶委頓在地,先是失望,再是迷茫,失落,現在面上竟現出欣喜模樣,什麼東西失去了,又有什麼東西放下了。
陳修儀不住地嚥唾沫,一時拿不定主意,是跟著高貴嬪鬧一場,還是不做聲,正在躊躇,張弛已經是頭一個跪下謝恩,高穎也接著跪下謝恩,大家也就跪下了,陳修儀只得跟著謝恩。
高貴嬪還直愣愣站著,「你們都幹什麼,這詔書是假的,李群,你這個賤蹄子使什麼狐媚手段魅惑皇上。」在人群裡掃視一圈,居然沒有發現李群母子,眾人現在也才反應過來,正主居然不在,高貴嬪那口氣就在半空中吊著,沒辦法著落,只好伏地哭先皇。
太后淡淡看一眼高穎,高穎面色紫漲,一甩袖子,「胡鬧,高娘娘得了痰症,昌正王扶娘娘下去醫治,好好榮養。」
太后謂常躬道:「常躬,還不快去請新皇。」
常躬到秋棠院,看見一個淡白的背影從容地走遠,那種淡極卻濃艷風華的背影只有一個人有,常躬深思,也許一切皆有天命,或許一切又是人為操縱。
李群倒是很平靜,是那種大喜後拚命壓制的平靜,羅姑姑喜得都不知道怎麼辦是好,在房裡東顛到西,西竄到東,嘴裡哦彌陀佛地念著。
李群面色羞赧,拿出一條掛玉珮的絛子,石青配櫻紅,倒是別緻,「常總管,不要見笑,我這裡沒有別的可以孝敬大人,這是自己打的絛子,您要不嫌棄的話,就收下。」
常躬趕緊跪下,「您這是折殺奴才,您眼看著就是太后,尊貴無比,奴才怎敢造次。」李群苦笑著,也不勉強。常躬也是黯然,可見這母子平時是怎樣受人欺侮踐踏的,總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宇文治倒是一點不含糊,「常躬,你以後就跟著我吧,我不會虧待你的。」常躬想起大行皇帝駕崩前幾日對子說,朕的兒子是不會虧待你的,猶在耳邊,跪下泣道:「謝皇上隆恩。」
常躬將宇文治領到龍椅上,龍椅太高,還是常躬將他抱上龍椅,宇文治穿著褐色舊袍子,在袖口胳膊肘這些地方都磨得泛白,幾乎破損,可是宇文治圓鼓鼓的小身子坐在龍椅上,腿都夠不著地,但是並不害怕,點漆般眼睛掃過群臣,居然有些威嚴的味道。
宇文冼跪在地上,咬緊牙根,心裡恨得慌,要是宇文冶是皇上,心裡倒還服氣,居然是這個賤種,平時自己想打就打,想罵就罵的小胖子居然坐在自己頭頂上,君臣已分,以後日日自己要給他跪拜行禮,手指摳著金磚,絲毫不覺得疼。
高穎及張弛領著眾臣朝見新皇,山呼萬歲。宇文治微一抬手,「各位大人平身。」居然有板有眼,太后,皇后都有些驚訝,不禁對這個幾乎被人忽略的孩子刮目相看。
張弛出列,「臣張弛,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事出倉促,沒來得及給皇上趕製龍袍,皇上恕罪。」
宇文治微微一笑,「沒有龍袍,我也是皇帝。」眾臣默然,卻又心懷激動,也許大周的興旺這個五歲的皇帝有能力扛起。太后迷惑了,自己做的對還是錯,即使是皇長子宇文冶坐在這裡,應該也不會如此從容淡定,如此自信睥睨。
高穎也出列,「皇上,大行皇帝廟號如何擬定,還有後事如何料理,還請皇上定奪。」
宇文治稍微沉吟一下,「方太傅這些日子應該大好了,他對這些禮制熟悉,還有大司空熟讀禮書,這些事情你們商量著辦,不明白地方就問太后吧。」太后滿意點點頭,這幾句話說得也是進退有度,大家心裡想也許大行皇帝早就安排好了,只有太后和張弛糊塗了,這是五歲的孩子嗎?不會是個人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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