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宇文煊給宇文治考書時,在距離長安很遠的并州發生了一件手指尖那麼點大的事情,但是對郝家這是件天大的好事情。郝舜達焦急得在產房外轉來轉去,先還聽見妻子的喊叫聲,產婆大聲對妻子呼喝道:「喊什麼,喊什麼?憋住氣,才有力氣生,一喊就洩了氣,勁就洩了。使勁,使勁啊。」妻子大聲呻吟:「呀,這胎怎麼這麼折騰人啊。前面兩個小子都沒有這麼費勁,這胎是丫頭怎麼還這麼費勁啊,哎呦,疼死我了。」產婆的粗喉嚨道:「夫人真會說笑,你怎麼知道是丫頭,說不定呀,還是個帶把的小頭子。」沈諳氣喘吁吁道:「娘娘廟門口的算命說的,哎呦,疼死我了,他算得可准了,大家都找他算。」
產房外的郝家六歲的大小子郝運咕囔道:「我可不想要個帶把的。」郝舜達笑得都要直不起腰來,好不容易憋住笑道:「兒子,你知道什麼叫帶把的,嗯?」六歲的郝運給了父親一個鄙夷的白眼,意思是這麼簡單的問題誰不知道啊,道:「哼,帶把就是長小雞 雞唄,就像我和弟弟一樣,不好,弟弟淨會跟我搶東西。」說著還抬高下額不屑地指指四歲半的弟弟郝萊,後者正撒尿淹螞蟻,忙得不亦樂乎。郝舜達狂笑不止。
笑完,才發現產房沒動靜了。忙跑過去拍門,喊著妻子的名字,「沈諳,沈諳。」家裡僕人張媽出來掩上門,推著郝舜達下去,叫道:「哎呦,老爺誒,這不是男人能進來的地方。」
「夫人怎麼樣,孩子怎樣啦,怎麼沒動靜了,啊?」郝舜達伸著頭越過張媽往後看,「沒事,沒事,夫人痛昏過去了,產婆正拿針扎夫人痛穴呢。」張媽把郝舜達推到產房幾丈遠的安全距離外,急急忙忙又跑回去,迅速把門關上。郝舜達的心都揪起來,手心全是汗,連旁邊的郝運都一臉緊張,緊緊抓住父親的衣角。只有郝萊還在哪裡修建堤壩鞏固尿淹螞蟻的壯舉。突然,產婆又大聲喊:「使勁,使勁啊。」
「吱呀」產房門迅速打開,張媽伸出頭,「老爺,夫人醒了。」門又迅速關上。好一會,聽叫妻子一聲大叫,門倏的打開,張媽大叫:「老爺,生了,生了,是小姐。」「好,好。」郝舜達趕緊跑往產房,到門口不知怎的就摔了一跤。郝萊一激靈,放下手中大業,跑的飛快,一下子就把哥哥郝運擠在一邊,郝運急眼道:「又跟我搶。」
等郝舜達爬起來跑進產房,看見妻子虛弱的躺在床上,孩子安靜的躺在張媽懷裡。張媽把孩子遞給郝舜達,郝舜達伸手又縮回來,在衣服上擦擦手,接過孩子,笑得合不攏嘴,「閨女,我閨女,哦,哦,叫爹,叫爹。」襁褓裡的小嬰兒白白嫩嫩,黑眼仁亮亮的,好奇的看著面前狂喜的這個人,又骨碌碌的亂轉,四處看,頭髮長長的,都蓋過耳朵了。郝運道:「爹,爹,妹妹還不會說話呢?怎麼會叫爹呢?」郝萊大聲道:「爹爹,讓我抱,讓我抱。」
郝舜達彎下腰,對郝萊說:「你太小,不能抱,可以看看。」小嬰兒看見郝萊流著口水的面孔突然湊過來,嚇一跳。「這什麼地方,這些是什麼人?自己怎麼在一個小小嬰兒的身體裡,不會是……」
郝萊戳戳小嬰兒嫩嫩的小臉,轉頭對父親道:「爹,她好軟哦。」郝運翻了個白眼,真是個白癡弟弟。床上的沈諳緩了一會兒,覺得力氣慢慢又回來了,「舜達,把孩子給我抱抱。」郝舜達把孩子遞過去,小嬰兒直愣愣的看著眼前這個女子,隨後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有汗味有奶味,絕對是母親的氣息。沈諳抱著閨女輕輕搖晃著,突然對產婆道:「這孩子怎麼沒哭啊?」大家一愣,剛剛太高興了,居然把這茬給忘了。產婆抱過孩子,剝下孩子抱被,提著孩子小腳倒過來,小嬰孩心裡想:「別,別,我剛剛忘了要哭。我現在馬上就哭,不需要這招。」可是自己說不出來,要是說出來,可能會把大家下個半死。已經身不由己的被倒提起來,血一下子湧到頭上,哇哇大哭,這一哭氣壯山河,驚天動地,郝舜達喃喃自語,「好聽,好聽,啊,有了,名字就叫郝聽。」沈諳也贊同,小嬰兒心中想:「還真直白。」可是沒有自己反對的餘地,郝聽就郝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