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宵清夢殤千年 大戲拉開帷幕。 第七章 皇后
    宇文煊覺得眼睛酸澀,頭昏腦脹,抬起身子倚在椅背上,閉上眼睛養養神。常躬一直在旁邊伺候著,這時候趕緊進了杯參茶。「皇上,不早了,仔細龍體啊,早點歇著吧。」

    「朕也想早點歇息,可是秋汛就要來了。河南一帶黃河堤壩堪憂啊,年年修年年垮。唉!朕心甚憂之。黃河一決堤,又將赤地千里,流民失所。」宇文煊頭痛極了,這一陣子吐血越發頻繁了,可能這個冬天熬不過去了。

    常躬給宇文煊揉著太陽穴,「皇上,這國事是要操勞,可是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最要緊的是要保重龍體,以圖長遠之計。」

    宇文煊苦笑,「以圖長遠之計?可惜時不我待啊!只能期望朕的兒子能一展宏圖。常躬啊,你覺得朕的哪個兒子能堪以大任?」

    常躬惶恐跪下,「奴才不敢妄度聖意!」宇文煊不以為意道:「不要害怕,朕不為難你。現在什麼時辰?」常躬垂手裡在一側,低眉順眼道:「戌時正,皇上今晚宿在哪位娘娘處,奴才好通知娘娘準備。」

    「去皇后處吧,不用通知,隨朕出去走走吧。」說完,率先走出大德殿門口,晚上的秋風涼颼颼的,宇文煊瑟縮一下,常躬趕緊給宇文煊披上披風。宇文煊裹緊披風,常躬前行幾步,打著燈籠走在前面。宇文煊道:「現在清醒多了。」常躬欠欠身:「就是風大了些,皇上,還是乘暖轎吧。」

    「不用,朕想走走。」當下君臣無話,默默向百福宮方向走去。

    百福宮門廊下掛著兩盞燈籠,大門緊閉,院內黑黝黝的。門口看門的兩個太監,歪著身子倚在柱子上睡覺。常躬忙上前一人一腳,「作死啊,皇上來了,還不快行禮。」

    兩個太監懵懵懂懂的,趕緊趴下行禮。一個稍微伶俐點的道:「皇上萬福,奴才馬上去請皇后出迎。」

    「皇后歇下了?」宇文煊問道。「回皇上,皇后戌初就歇下了,吩咐奴才們緊閉院門,小心火燭。」

    「常躬,回吧,不要攪醒皇后了,紫欣睡眠淺,身子也弱,不能受涼。朕得閒再過來看她。」轉身逕自走了,「去青衿宮吧。」

    裊羅剪掉爆開的燭花,一扭身走了。楊紫欣笑罵道:「死丫頭,越發沒上沒下了。看來我寵你太過了。」裊羅又走回來,把皇后手中的書拿走,把被子往上提提,「小姐,哪有您這樣的,別人上趕著爭寵還來不及,偏偏您把皇上朝外退。那件事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您心裡就不要再有疙瘩了。」

    楊紫欣的臉冷了,眼眶裡佈滿淚水。「我不能原諒他,永遠不能。當初,我住在正陽宮,太后住在慶祥宮。可是太后突然說,慶祥宮跟她名字范沖,弄得她身體抱恙。一定要搬到正陽宮,我快臨盆了,我央求等我生下孩子以後再搬。」楊紫欣越說越大聲,裊羅撲過去,捂著楊紫欣嘴道:「小姐,小聲,小聲。小心別人聽見。」

    楊紫欣一把扯開裊羅的手道:「怕什麼,我還有什麼好怕的。我要說,我要說。太后不肯,我眼巴巴的看著皇上,我的丈夫,希望能夠替我說句話,可是他站在旁邊低著頭一聲不吭。太后還不讓我坐轎,說哪有那麼嬌氣,那個女人沒生過孩子啊,他也不說句話。結果我的孩子就沒了,都成形了,是個男嬰,多漂亮的孩子啊,我抱著他,他身體還是溫暖的。我的兒啊!我也不能再生了。我恨他,我恨他們!!!」楊紫欣歇斯底里,抓著自己頭髮,滿臉淚水。

    裊羅忙奔過去,小姐又控制不住自己了,很長時間沒有發作了。都怪自己嘴欠,又勾起小姐的病根。一把把楊紫欣摟在懷裡,順著楊紫欣後背,輕輕拍打著,「小姐,小姐,你醒醒,有裊羅在,不要怕,不要怕。」輕輕拍著,楊紫欣漸漸平靜下來。

    裊羅把楊紫欣放平,被子蓋好,理順頭髮。剛起身要走,楊紫欣抓住裊羅的手,「別走,裊羅,陪陪我。」裊羅應道:「別怕,小姐。裊羅打點水給您擦把臉。」楊紫欣鬆開手。裊羅拿濕帕子給楊紫欣揩乾淨臉,「睡吧,小姐,我一直在這兒。」楊紫欣依言閉上眼睛,但是睫毛還是輕輕抖動著,慢慢舒展開,沉入夢鄉。

    裊羅歎口氣,放下幔帳,吹熄蠟燭,拿一個小薄被子蜷在外間椅子上,一夜睡得也不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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