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睜開你的狗眼瞧瞧,這裡可不是討飯的地兒。」說著跑堂的小二姐已經在趕人了。
「我就在這裡,去把你們掌櫃的叫來。」怡晴當了一段時間的叫花子,對於這樣的言語輕慢已經很不以為意了。
「哎呦,你什麼東西呀,還想見掌櫃的!」說著拿起手裡的白色抹布就要將人往外哄。
「阿福,怎麼回事,這還開門做生意呢,別偷懶。」掌櫃的已經在叫了,那小二姐一聽就更是不耐煩了,「去去去,別礙著做生意。」
卻見怡晴伸手,迅速的來了個五爪金龍,在衣角遮擋處攥住了那阿福的手脖子,只聽「哎呦」一聲,那阿福已經是臉色煞白了,怡晴雖然沒有了內力,但是身為長期練武的人,蠻力還是有不少的,這不那小二姐已經疼的說不出話了。
「哎,我說你這人怎麼回事。」說著那掌櫃的理了櫃檯走了出來。待在怡晴面前站定,「給,拿著吧。」說著塞給怡晴幾個銅板,顯然酒樓掌櫃的已經看到了眼前這一幕,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和一個叫花子糾纏。
可是怡晴今天來又不是為了掏錢,自然不可能如此好打發。
「哎呦呦,讓讓讓讓,新鮮出爐,味美多汁,香味濃郁,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快來看快來聞呀。」隨著越來越近的聲音,那菜餚的濃香瞬間溢滿了一條街,尤其當停到酒樓門口的時候,食客們紛紛聞味而出,想看看是什麼菜餚如此香溢四射,讓人食指大動。而叫喊的,不偏不正,剛剛好是同樣叫花打扮的紅裳同學。
「掌櫃的,咱們可否後廂商談?」怡晴見自己排的這齣戲已經有了明顯的效果,低聲對著掌櫃的耳語。能當這南詔皇都第一酒樓的掌櫃豈是一般人等,自然是看出了端倪,笑著將怡晴請到了後廂房。
——後廂房——
「我一個叫花子,這點心眼想必掌櫃的已經看出來了。沒那麼多話,100兩,我將這菜譜賣個您,您看怎麼樣?」怡晴自己就是商人,自然知道成功的商人嗅覺都是有多麼的靈敏,光看剛才那菜帶來的轟動性效果,怡晴就知道掌櫃的想必腦子早已經轉了幾百圈了,而自己也不打算要的太多,自然還是自己先亮出底牌,讓人看個清明才好。
「呵呵,這位姐妹果然是爽快人。」生意人就是這樣想要讓氣氛和氣,俗話說「和氣生財」麼。
「掌櫃的也不必高抬我,我叫花子一枚什麼都見過了,現在更是只認錢,至於著好話麼,咱們也不多說了吧。」怡晴步步緊逼,明顯就是衝著銀子來的。
「呵呵,這姐妹不僅爽快,而且還是個急性子呀。那行,我也好好說個價,這100兩實在是有點多了呀!」商人就是這樣,用盡力氣壓搾你的剩餘價值的同時還不忘壓低自己的成本。
「想必掌櫃的也已經見到了這菜,知道這東西的價值,一百兩可是不能少呀。」怡晴寸土不讓。
「呵呵,這100兩,去哪也沒這個價呀!要不就50兩吧。」掌櫃的顯然將怡晴當成了一般的叫花子,獅子大開口一下子就打了個五折。
「呵呵,既然這樣咱們也不用談了,要是50兩能買,我早就賣個鳳仙樓了!」說著怡晴作勢就要走,怡晴現在是奇貨可居,一點也不愁買家。
「哎哎哎,別介。」掌櫃的看怡晴這毫不留戀的姿態知道自己現在是處於弱勢,壓價恐怕時機不當呀,「咱們再談談麼。要不80兩好了!」
怡晴還是要走。
「好,100兩成交!」說著從懷裡掏出了100兩的全國通用銀票。怡晴自然也拿出了早已經寫好的菜譜,當然這肯定不是怡晴的筆記,雖然花了3文錢讓人代寫讓紅裳心疼不已,但是最後也沒有辦法,誰讓怡晴就是不自己寫呢。
「順便再送掌櫃的一個好名字,這菜就叫『鳳凰台上鳳凰游』吧。」怡晴拿著銀票,帶著紅裳走出了酒樓。
——某個安全的角落——
「紅裳,你拿著吧,把小花的診金給了,剩下的都給你,」說著怡晴將銀票塞在了紅裳的懷裡。
可是紅裳畢竟是個敏感的孩子,雖然只有十四歲,但是十四年看遍蒼生的眼睛讓他對於怡晴現在的樣子有一種即將分離的感覺。
他緊緊拽住怡晴的衣角,「酸秀才,你是不是要走了?」一句話立刻猜中了怡晴的心思。怡晴知道自己現在暫時躲在南詔皇都沒被發現只能算是運氣,誰能想到堂堂一代王爺居然會淪落為乞丐,甚至毀了容,跛了腿,想來也是可笑的可以。但是若是等落落他們動用的魅影仔細再查,也許自己就沒有這麼幸運了,更何況自己現在還在皇都最大的酒樓鬧出了這樣的動靜,所以現在走是一定的了。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紅裳救了自己,自己給他100兩算是答謝吧。畢竟自己以後也不知道要流落何方,怎麼可能帶著這個即將成人的少年呢?
「呵呵,怎麼會呢?酸秀才不是要走。再說了不是一向你當家麼,錢給你有什麼不對?」怡晴這點沒有說錯,一般討來的錢全部都被紅裳拿了去,原因無他,只因為紅裳覺得自己不會過日子。
是呀,自己雖然從小母親亡故,父親不管自己,但是好歹也是林氏財團的大小姐;等留學國外,雖然打工卻也絕對不缺錢花,只不過自己不願意動用賬戶上爸爸打來的錢罷了。等到了鳳月,更是朝堂之上叱吒風雲的角色,何時會少了銀子?所以相比下來,自己果然是很不會過日子的。
「真的麼?」紅裳不確定的問。他不得不承認,他真的害怕了,比那次爹爹離世更加害怕。不管怎麼說,爹爹當時也算是病了許久,自己還有個心理準備,但是現在酸秀才。哎,自己也說不清到底裡面蘊含了怎樣的感情,只是知道自己真的很不捨得她走,自己一點也不願意離開她。短短相處,雖未乞丐,但是她總是那麼的不同,小花沒出事時她是那樣淡薄,好像對於一天討多少錢一點都不在意。她一點都不知道,等到夕陽漸落,一身清華的她就那麼淡然的坐在那裡,靜靜的對著夕陽發呆的樣子有多美。那個時候,憂鬱似乎已經將她完全包圍,什麼殘面,跛腿也早就不是人們注意的焦點。這個時候的她有著醉人心脾讓人心碎的能力。曾經爹爹說過,有那麼一種人,即使是落魄成乞丐,身上依舊有著讓人著迷的色彩。當爹爹說這話的時候,自己永遠不會忘了他的神情,那麼惆悵,又那麼嚮往,彷彿有什麼東西值得留戀,又好像那東西遙不可及。雖然自己一直也不知道那個讓爹爹嚮往又遙不可及的東西是什麼,但是自己覺得酸秀才就是爹爹說的那種人。即使身為乞丐依舊風度無限,即使身為乞丐依舊願意挺身而出,即使身為乞丐依舊可以一天賺到100兩。其實自己早就該知道,她是不屬於這裡的,不屬於叫花子,不屬於南詔,甚至永遠也不可能屬於自己。
想到這裡,紅裳覺得自己以前被人打,被人罵,被人輕視,被人鄙薄的一切的一切的痛加起來都沒有現在的心痛。現在的心就好像被人放在油上煎,鍋裡炒一樣,疼痛難忍,翻來覆去,蒸騰不已——
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