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男人聽了,心中,一片酸楚。然後,又是一陣深深的愧疚。她會成這樣子,需要宮子翎耗費自己的十年功力去換回她的性命,他們並不是不無責任的。
宮子翎看出了他們的心思,輕輕地笑了笑,擺了擺手,「好了,我沒事,快去看看她醒了沒。」
兩個人一同看了躺在床shang的她,又看了看宮子翎,顯得十分為難,猶豫不決。
「沒什麼為不為難的,兩個大男人的!我真的沒什麼,讓紫薰過來照顧我就好了,你們還是快去看看她吧。」一段並不長的話說下來,顯得是異常的吃力,鮮血還在源源不斷的從他口中流出。
他們這才下定了決心,聞羽痕將紫薰叫了過來。
當紫薰和婉兒過來看到這一幕情景時,心都在隱隱的疼痛。如今的宮子翎,那神采飛揚的樣子似乎已經消失了,有的只是沉重與憔悴,更令人心痛的是,那一頭如雪的白髮,閃著寒冷的光澤。紫薰是著實的在狠狠心痛,因為她的緣故,紫薰跟宮子翎也算是有一定的交情了,如今,看到宮子翎為她變成這樣,怎麼會不心疼呢?而婉兒,更多的只是深深的同情。
紫薰照顧著宮子翎,婉兒和他們一起守在床邊,等待著她睜開眼睛的那一刻。
那一刻的到來,似乎是必然的,似乎是突然的。
僅僅是那麼一剎那,他們便看到,那雙多日不見的眸子,正緩緩睜開。
一道曙光,照亮了所有人黑暗低沉的心。
「落嫣醒了!終於醒了!」那是所有人從內心中發出的吶喊!
宮子翎坐在一旁,蒼白的面容上,露出溫和而寧靜的微笑。
紫薰的臉上,更是不停的流淌著淚水。但是,紫薰沒有上去看她一眼,因為,紫薰還要照顧宮子翎。
緊接著,濃濃的喜悅便從所有人的心底湧了上來。那種喜悅,簡直是無法用語言去形容的!
喜悅中,無限的感慨也在他們心中產生。
那日子不多,卻有太多太多的意義,給了他們太多太多的人生領悟。當時還正處在她命懸一線的時候,他們的心情,像是一根緊繃的弦,只要稍一用力,便會斷開。而現在,那黑暗的日子已經過去了,如今回憶起來,卻是潛藏著意義。
兩個大男人,一個王爺,一個一國之君,大白天的,都流下了眼淚,洶湧得比女人還要多。婉兒更是轉過身,背對著她哭得泣不成聲。
黑暗的日子終於過去了,似乎,平和而幸福美滿的生活就在不遠處向他們招手。
此時聞羽痕的心情,很快樂很快樂,因為,他不怕她會離開了,他不怕會與她陰陽兩隔了。那麼,他就可以兌現當初的承諾,與她做一對讓世間所有人都羨煞不已的鴛鴦。
而紫月辰的心情,卻十分複雜。有快樂,有感慨,還有,憂傷。她醒了,這是值得快樂不已的一件事。但是,殘酷的現實也不免擺在眼前了——她要跟他離開。想到這裡,紫月辰就特別的不甘。誰又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所愛的女人跟別的男人離自己而去呢?紫月辰做不到。他想爭取,可是,他也希望她能快快樂樂的,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不可否認的是,聞羽痕能真正的給她帶來幸福的生活。如此糾結的情況下,他只能抱著一種聽天由命的心態了。
等到她完全清醒了的時候。
守在床邊的三個人一同湊上去,但是,婉兒和紫月辰都沒有開口,而是讓他先開了口,「落嫣,你感覺好點了嗎?」
而接下來她的反應,讓每一個人都匪夷所思。
她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種巨大的恐慌之色,身體不停的向裡面挪動,一種很畏懼的樣子。
「落嫣,你怎麼了?」他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這下,她眸子中的恐懼,更加濃重了,「你是誰?幹什麼要握著我的手?還有你們,你們到底是誰?羽痕去了哪兒?羽痕去了哪兒?」
此話一出,所有人心中的喜悅頓時如同飄落在地的花瓣,風一來,便無影無蹤了。
她到底怎麼了?
宮子翎也知道發生了什麼,在紫薰的攙扶下,走到了床邊。
結果,她一看到宮子翎,便趕緊抱住,連聲喚道,「羽痕,羽痕。」然後,眸子中的恐懼之色一下子退去,流露出無限的溫柔,像暖暖的一池春水。
他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腦袋「嗡嗡」作響,身體仿若像是被抽走了靈魂,他大聲道,看著她,「落嫣,我才是羽痕啊!我才是羽痕啊!」
這麼一來,她眼中原先已經退出的驚恐之色又湧了出來,「你不是羽痕,不是!你到底是誰?你們到底是誰?!」
看到她這樣子,眼下,所有人都聯想到了一個殘酷的事實——
失憶!
婉兒不敢肯定,也不敢相信,便試探性的問道她,「落嫣,你知道我嗎?我是婉兒,是你的好姐妹。還有紫薰,也是你的好姐妹,你記不記得?」
紫月辰也跟著問道,「落嫣,你還記得我嗎?我是月辰。」
宮子翎只感到她的身體因為恐慌在微微的顫抖著,抱著自己的腰的手,越來越用力了。
「什麼婉兒?什麼紫薰?什麼月辰?我怎麼都不知道?你們到底是誰?!」話落,她轉過頭,看宮子翎的眼神又變得特別溫和,「羽痕,你知道他們是誰嗎?他們是不是要傷害我們?」
他只感覺世界快要塌陷了!
到底是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
「宮子翎,她到底是不是失憶了?!」他口氣很不好的問宮子翎。
宮子翎沉思了一會兒,才開口回答道,「依現在的情形看來,的確是失憶了。但是,最令我奇怪的就是,為什麼她單獨就記住了你呢?可是她卻又將你誤認為是我。」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竟散發出一種天真爛漫的氣息,「羽痕,你在跟他說什麼?話的意思好複雜,我怎麼都聽不懂?」
宮子翎幽幽的歎了一口氣,轉過頭,對她說,「對不起,落嫣,我不是羽痕,我是宮子翎。」
她的眼眶慢慢紅了,「羽痕,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你要對我說這樣的話?」那種語氣,跟她之前的語氣有著天壤之別,根本不像是從同一張口說出來的,完全沒有了那清高孤傲冰冷的氣息。有的,是微微的天真,甚至還帶著濃濃的撒嬌味道。
他感到身體裡的血液已經停止流動,脈搏也已經停止跳動,然後,便是一陣心碎的聲音,疼痛感蔓延到了他的全身,「落嫣!我才是羽痕啊!為什麼你就是不肯相信!」
她拚命的往宮子翎的懷裡鑽,「你騙人!你騙人!你才不是羽痕!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這樣說你是羽痕們,究竟有什麼企圖?!」
宮子翎的心情越來越複雜,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說不出的滋味,「落嫣,對不起,你一定要相信他,他說得是對的,我真的不是羽痕,我是宮子翎,是宮子翎!」
她的眼淚,終於湧了出來,「羽痕,我究竟做錯了什麼事情?會值得你這樣對我?我知道你是在騙我的,你就是羽痕,你就是!他才不是,我就是死,也不會相信他!」
他的嘴角,帶著濃濃的苦笑,「落嫣,你為什麼就是不肯相信我?」
然後,他就感到,口中有一股腥甜湧了上來,「哇」的一聲,一口血噴了出來,隨後,「咚」的一聲,他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