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絮這兒玩了兩日,每日都過得挺開心的,她常常會和春絮去集市上逛。
只是,日子似覺得開心,她卻從未感到快樂過。日夜,還是思念著他。
於是,她去了王府,站在遠遠地地方,看著王府。那個,帶給她痛苦,帶給她快樂的地方,令她感到無比的熟悉和懷念。
這時,王府大門中突然出現了兩個人,是他,還有嬌兒!
不知怎麼,她心裡酸酸的。為避免發現,她趕緊轉過了身。但願他不會發現,至少,她現在的體型已經變了許多。
他看到了那個背對著自己站的女人,心底突然湧出一種好奇怪的感覺,好像,她是落嫣。可是,落嫣的身形與那個女人的並不一樣。
她雖然是背著他站,但依然能感覺到身後投過來如刀子般的目光。於是,她快步逃開。
雖然並不能完全確定,但他為了證實,便追了上去。
畢竟懷孕的人,身體笨重了,想快也快不了,很快就被追上了。
她趕緊用手摀住了臉,可手腕上的玉鐲卻洩露了秘密。
他大喜,用力將她的手扳開,結果,真是那張傾國傾城的臉蛋。
可是,充滿喜悅的眸子卻又湧出無限的痛苦,「落嫣,你懷孕了!」
她咬咬牙,故作平靜的回答道,「是,我懷孕了,已經有四個月了。」
這時,嬌兒也趕了上來,見到她,很是驚喜,同時,也有著驚訝,「落嫣姐姐,真的是你啊!」
她向嬌兒微笑了一下,「是,是我。」
他抓住了她的肩膀,勒得她身體不停的顫抖,「落嫣,你為什麼要一直欺騙我?為什麼不在信中將一切如實告訴我?為什麼?!」
「你放開!」她冷冷,心裡痛痛的。
「王爺,放開落嫣姐姐吧,這樣對懷孕的人不好。」嬌兒嘗試過,知道那種疼痛,所以極力阻止他。
他冷視了嬌兒一眼,「她腹中的孩子又不是我的,我憑什麼要那麼愛護?」如果這樣可以讓她流產,那麼,他很願意。
「你是不是要聽實話?好,那我如實告訴你:我是不願意看到你那麼痛苦,所以才沒將一切如實在心中告訴你!」她閉著眼睛,胸口劇烈起伏。
「不想看到我痛苦?」他苦笑,「如果你在信中告訴我實情,或許現在我還能平靜的對你,你這是在找借口!」
她跟他一樣,在苦笑,他說了,自己是在找借口,好,既然自己的良苦用心遭到如此的冷漠回報,那麼,自己以後也不需要再這樣對他了!「是,我是在找借口,那麼,又怎麼樣呢?」她冷冷的挑眉,有意要將他傷害。這不怪她。
他果然因這句話而沉入最深淵,「落嫣,我每日每夜都那樣想你,而你,卻是這樣對我的?!」
她終於忍不住了,破口大喊,「難道就你痛苦我就不痛苦嗎?在那裡,我也在想你,你為什麼就不能體諒我一下?我不願告訴你,是怕你痛苦,而到了你的口中,卻是在找借口!」
他愣住了,「你想我?」
「是,我、想、你!」她一字一頓說得清清楚楚。
軟了,他眸中的瘋狂消失得無影無蹤,抱住了她,緊緊的,深深的,「落嫣,對不起,對不起,是我錯怪了你,是我的不對。」
嬌兒看到這一幕,輕輕的歎了一口氣,靜靜的離去。作為外人,不應該在這兒佔有了他們的私有空間。
她笑了,又冷又苦,「你終於知道錯了。」
「落嫣,告訴我,你在那邊是不是真的過的很好?你在信中說你過得好,我有些不相信。」他鬆開了她,眸子緊緊地凝視著,滿是柔情。
她低下了頭,垂下了眼簾。還是將實話告訴他好了,不要再欺騙了,沒有意義,「是,他對我很好,而且,我已是紫禁國的皇后。」
他聽了,心中湧出滿滿的苦澀,那深邃的雙眸似乎變成了兩個玻璃珠,那麼脆弱,那麼不堪一擊,盡被傷痛折磨著,「皇后?皇后?是啊,至少我不能給你。」
「你不要這樣說,我並不稀罕什麼皇后,只是他執意要我當。」她用食指搭在了他的薄唇上,示意他不要這樣說。同時,他唇上的溫度如電流一般從她的指尖輸送到了她的心上,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暖讓心顫抖著。
「落嫣,我們回屋說去吧,在這裡,讓別人看了總歸不好。」在痛苦面前,他沒有喪失思考的理智,這讓她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回到屋中,他關好門,走上前抱住了她,不由分說便吻了上去,瘋狂的吻著。火熱!
她感覺到了有涼涼的液體從自己的臉頰上流淌到了自己的唇上,苦澀的味道頓時流經開來。
睜開眼睛,她看到了,他哭了,深瞳被淚水浸著。他給她火熱,卻也給了她冰涼。
「為什麼哭?」她問。
他鬆開了她,不語。
「為什麼?!告訴我!她用力的搖著他的肩膀。
他突然憂傷的看著她,口中的話似乎是答案,「落嫣,難道你是真的要為他生孩子?」
原來,還是因為這個。
她鬆開了手,低下頭,聲音平和,字眼卻寒徹入骨,「是。」
他的傷眸,被抹上了瘋狂,這是第二次了,「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那麼愛你,你卻要為別人生孩子,而不是為我?!」
「那只能說明天都不願意讓我們結合。」她忍著心痛,說出了這句話。
「那麼,落嫣,你還是不愛我,是嗎?」他絕望了,真的絕望了。
「是,不愛!」即使為他心痛,即使思念著他,她也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根本不愛他,不會愛他。
說完,她推開了他,跑開了,再也不想看到他,即使,他不停叫喊
出了王府,上了馬車,她拚命的催著車伕快一點,快一點。她喜歡那種令她不舒服的震動折磨著她。
一路上,她一直陷在死寂的黑暗中,眼眸已經成了灰暗的顏色。如不是還有那有規律的心跳聲,還有脈搏的跳動,真的可以懷疑她是不是個死人。
下了馬車,她佯裝出一臉笑容,進了七王府。當被春絮問之去哪裡,她便撒謊道,說是去了外面逛去了,很開心。下一秒回了屋子中,卻撲在了床上,將頭埋在了被套中,無法呼吸。
她決定,速速離開這裡,就明日。
那夜,她沒有合眼,他沒有合眼。
次日,她對春絮說下午回去,即使春絮再怎樣挽留,她也沒有答應。
她原想安安靜靜的走,想不到的是春絮竟然通知了他。在她走之前,來了。
他的手裡,捏了一個瓶子,「落嫣,走的原因是因為我嗎?」
不語。
他突然笑了,在這種關頭竟笑得如此燦爛,這反讓她覺得怪異,唯一真實的是,眸子中已無顏色,只有絕望。
走上前,他拉起她的手,溫和的說道,「能在走之前,還能這樣拉著你的手,看著你,我很快樂。」話中,含義有些模糊。
「你什麼意思?」她疑惑的看著他
他沒有給她回答,而是連連退後,退到了離她有一定距離的時候,他抬起了手,拔開了手中瓶子的瓶塞。
「是什麼?」她問。
「鶴頂紅。」他答。然後,瓶子向口移去,當貼在嘴上的時候,瓶子開始傾斜。一切,幾乎是一瞬間完成的。
她知道,已經來不及,包括春絮和七王爺想救卻知道來不及了。鶴頂紅是劇毒,服下去,必死無疑。
「不要啊!羽痕!」在那最後關頭,她大喊道。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他一愣,手漸漸放了下來,「你喊我什麼?」
她站起身,有些跌撞的向他走去,最後,抱住了他,一遍遍的喊著,「羽痕,羽痕。」
他笑了,這次是真實的溫和燦爛,還帶著傻傻的、受寵若驚的感覺,「你喊我『羽痕』,我好喜歡。」那時,他猛然感覺到自己的衣襟被什麼打濕了。
他低下頭,用手指將她的臉一點點抬高,於是,他看到了她臉上細細的淚水,伸出手指,當觸碰到她臉上淚水的時候,他的手指顫抖了,接著,是身體的顫抖。「你為我哭了,你為我哭了。」
她的淚水更加洶湧,心中的壓抑、悲傷,都化成了淚水流淌在臉上。原來,不哭的人哭起來更加厲害,也更加讓人心痛。
他又抱住了她,「不哭了好嗎?我只想看到你為我流幾滴眼淚,不想看到你哭得那麼悲傷,我會心痛的。」
「你不死好嗎?」她輕輕地說。
「我不死,不死,你看,我把鶴頂紅丟掉。」他像哄孩子一般哄她。同時,將手中裝用鶴頂紅的瓶子摔碎在地,鮮紅的液體緩緩流開。
「羽痕,你違背了當初對我的回答,你說你會好好生活的,可沒有。但是,這是第一次,我原諒你,現在,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答應我好好地生活好嗎?」她的唇邊,揚起了小鹿一般靈動可愛的笑容。
「好。我答應你。」他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蛋,眼眸中原本是暗淡無光的,現在,逐漸升起了亮光,黑暗的絕望也漸漸退去。
她點點頭,「羽痕,請不要為我的身孕而痛苦,我只想看到你快快樂樂的。你不要被老天左右,要想爭取到我,就應該好好的努力,而不是一味的頹廢。」
「好,我會努力的。」他深吸一口氣。
「四哥,加油!」,「四王爺,我支持你。」七王爺和春絮為他狠狠的加油打勁。
他感激的看了他們一眼,拚命的點頭。
她從他的懷抱中掙脫出來,「羽痕,我要走了,有空的話,我會回來看你的。」
眸子中,有些亮光黯淡了下來,但很快又恢復了,「我會努力的,你等我!」
「好!」她點頭。然後,抱起小嫣笑,狠狠的親了幾口,「嫣笑,快快長大,等乾娘下次來看你的時候,要你說好多話。」
嫣笑手舞足蹈的叫著,「乾娘,乾娘。」
她開心的應了一聲,「誒——。」
「落嫣,走好。」這是七王爺說的。
「落嫣,下次再來一定要讓我看到滿面笑容的你!」春絮向她微笑。
「嗯!」說完,她深情的看了他一眼後,上了馬車。
他站著,一直目送著馬車離開,直到,完全看不見的時候,還在看。
馬車上,她摸了摸自己的臉蛋,還有著黏黏的感覺,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哭。只覺得見他要服下的去的那一刻,再也壓抑不住。
羽痕,你要好好地,即使,無法得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