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了後,大驚,「落嫣,你是不是要離開?」
她看著他的眼睛,「告訴我,會怎樣?」
他低著頭,回答道,聲音中有些悲涼,「我會很痛苦,很後悔,會過得生不如死。如果你指的離開,是離開這裡,去另一個地方。那麼,我會不停的找你。如果是指死亡的話,那麼。」他突然停下,目光深邃。
「那麼,會怎樣?」她想從他深邃的目光中尋求答案,卻怎麼也找不到。
「我會陪你的。」他的語氣很嚴肅很堅定,不像是在開玩笑。
她的心,一下子縮緊了,開始掀起陣陣波浪,但表面上還是故作鎮定的繼續問道,「那春絮會怎樣?」
他沉思了一會兒,才回答道,「前者離開,春絮會痛苦一陣,但最後,還是會慢慢淡定下來,將痛苦隱藏在內心最深處。而後者離開,春絮會發狂,但最後,還是繼續生活下去。因為,有了家庭的女人,生活總是會很充實,有時候,會充實到沒有時間去思考痛苦。」
她低下頭,輕輕的說道,「我回屋休息一下。」
說完,她轉過身,便走了,他沒有攔她,因為,他知道,她真的需要時間去休息。
回到屋中,她坐在椅子上,從懷中拿出了那把匕首,又細細的端詳起來。
而後,她收好匕首,走到了床邊。她想睡一會兒,只有睡了,才能有夢。
夢中。
「凌落嫣,你是不是很為難?我也不想說什麼,你先看一下這些畫面。」那個熟悉的聲音又響起了。
隨後,一幕幕畫面,開始浮現。
「慧慧,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和撥付給你買了一塊蛋糕回來。」閔辰溫和的笑著,放下了手中的小盒子。
慧慧顯然很開心,但也有些憂慮,那種憂慮,是她這個年齡不該有的,「閔辰哥哥,這蛋糕一定很貴吧。醫院裡,我們還欠了那麼多債。」
「慧慧,一年才只有一次生日,買一塊蛋糕慶祝一下,是應該的。」閔辰寵溺的摸了一下慧慧的頭。
「好了,不多說了,慧慧,來,吃蛋糕。」男人邊說邊小心的打開著那精緻的小盒子。
盒子打開,一塊精美的蛋糕便展現在慧慧眼前,那時一塊巧克力蛋糕。蛋糕上面灑滿了巧克力屑,中間點綴了一顆紅櫻桃,顯得嬌艷欲滴。而蛋糕的周圍,貼著巧克力塊,每塊巧克力上都有一片葡萄。整個蛋糕看起來就像一個精美的藝術品,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慧慧搖了搖頭,嘟起小嘴,「不要,我要先許願。」
「好,不過,要先在蛋糕上點蠟燭。」閔辰拿起蠟燭,插在了那小小的蛋糕上,用火機點燃。蠟燭小小的、溫暖的火苗便搖曳起來。
慧慧雙手合十,閉著眼睛,一臉凝重,口中那個輕輕的念道,「我希望姐姐能快點醒來。醒來後,可以拉著我的手,帶我去遊樂園。睡前,還可以給我講故事。」
話音落後,慧慧睜開了眼睛。
「慧慧,還有兩次許願的機會。」閔辰提醒道。
「我知道,但是,我想將剩下這兩次許願的機會讓給你們。」
閔辰和男人都愣了,不約而同的問道,「為什麼?」
「沒為什麼,你們就聽我一下好嗎?」慧慧睜著閃亮的眼睛,看著他們。
當然,他們也不好拒絕,便答應了下來。
「伯父,你先吧。」閔辰說道。
「不用,你先許,你是孩子,作為大人應該讓著孩子。」男人也謙讓著。
「那好吧。」於是,閔辰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口中輕道,「我什麼都不要,只希望美希能醒來。如果她醒來了,我會好好愛她,並將真相告訴她。」
而男人的願望,也一致,「我希望希兒能醒來,我要做一個合格的父親,給她一個溫暖的家庭。」
男人的話音落後,一切景色全部都消失,還是那片荒野,鬼魅的聲音隨之響起了,「凌落嫣,你看到了嗎?他們是多麼希望你能醒來啊!難道,你就忍心看著他們這樣下去?我不相信,你的心會如此冰冷堅硬。而古代,你完全可以放得下,雖然,會有人為你痛苦,但那只是一陣。而在現代,卻是要永遠的痛苦下去。你認為,他們會放棄將你喚醒嗎?凌落嫣,這個名字本來不屬於你,你比又何必強佔呢?好好考慮吧,今夜子時已過,我要見答案。」
聲音羅去,夢境破滅,她也隨著醒來了。
她抱著雙腿,突然湧起一種想哭的感覺。慧慧啊!閔辰!爸爸啊!他們都在痛苦中徘徊啊!她,又怎麼能忍心呢?
漸漸的,答案在她心中產生。
既然她本是現代人,那麼,本該回歸那個時代,這個地方,終究不屬於自己。
她站起身,拿來文房四寶,開始寫信,是寫給他的。
「王爺,使得,我的確離開了。而我的離開,正是你最恐懼的後者。王爺,我很懷念在這裡生活的日子,我只記甜蜜,不記痛苦。王爺,我離開後,不希望你來陪我,這是我的夙願。而另一個夙願,在懸崖的那個山洞中,我早跟你說過。不管怎樣,情忘掉關於我的一切,只當一場夢,夢醒來後,不留任何痕跡。照顧好春絮,照顧好嫣笑,最後,也請你照顧好自己。」
放下毛筆,她將信用茶壺壓好,轉身又拿起了置放在桌上的一對玉佛、如果將這玉佛帶回去賣掉,應該能賣一些錢。他們都欠了那麼多債,肯定需要大量的金錢還清。
拿好玉佛,她握緊了匕首,一點點,一點點向自己的手腕移去。
「樸美希,回到你的時代去吧。」她輕輕的說道,同時,心中也在對那個聲音說道,「不需子時,我已給了你答案。」
冰涼的刀刃觸碰到了她的手腕,握著匕首的手一動,便劃開了一個很大的口子,鮮血,泉湧一般,沾染了銀白的刀刃。
她的眼眸,漸漸合上,嘴角帶著一絲笑意,神態十分。好像,這不是死,是解脫。
空氣停止流動,僵硬得讓人無法呼吸,只有那鮮紅的血液,還在瘋狂的流淌。
那把匕首上的梨花,不知什麼時候,竟少了一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