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王爺騎著馬帶著他回到了軍營中。
這一次,七王爺並沒有見到櫻雪月如往常一樣上來迎接。
不過,七王爺也沒在意那麼多,只是將四哥迅速抱回了他住的帳篷中。
到了帳篷裡,進了裡房。
當七王爺將他放在床上後,發現桌子上放了一張寫滿了字的紙。
七王爺突然湧起了一股很強烈的預感,這是櫻雪月寫的嗎?
走上前,拿起一看,果真是。
匆匆掃了一眼後,便將其塞入了懷中,現在,他沒有那麼多時間去看,他還要去找太醫,要太醫為他察傷治療。
太醫來了。
察看完傷口之後,太醫皺起了眉頭,這一次,皺得十分厲害,而且還是一臉憂慮,「七王爺,這一次,就不單只是將箭從肉裡面取出來這麼簡單了。因為,這兩支箭還有那把大刀傷到地方是心所處的位置。」
「那怎麼辦?」七王爺一臉著急。
「七王爺別慌,現在,先給四王爺換上乾淨的衣服,傷口老是被雨水浸泡著,會很不好的。」太醫雖然也著急,但與七王爺相比之下,鎮定得多。
於是,七王爺和太醫又忙手忙腳的為他換上乾淨的衣服。
當所有都做好後,太醫才開始動手為他取出箭頭。
同樣的方法,同樣的「咯咯」聲,但唯一不同的是,七王爺再也感覺不到恐怖了,因為,心中的恐怖早已被焦急掩埋過了,再就是,他不用再像上次那樣,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割骨的聲音徘徊在帳篷裡,一陣又一陣,一高一低。
箭頭取出來了,太醫也用酒精將傷口認認真真的清洗了三遍,「七王爺,雖然我用酒精為四王爺的傷口清洗了一遍,但是,由於受到雨水浸泡,傷口還是會化膿。」
「太醫,我想問一下,我哥哥的傷勢到底怎樣了,你能不能說清楚一點?」七王爺十分迫切的樣子。
「算了,臣還是跟您說清楚吧。這一次,四王爺傷得真的很嚴重,已經傷及到心和經脈了。」太醫說完後,頓了頓,話鋒一轉,「七王爺,您打算什麼時候回京城?」
他雖然不明白太醫這樣問的用意是什麼,但還是認真的回答,「明日吧。」
「這最好不過了。畢竟是軍營,不如皇宮那麼好的條件,如果不早些回皇宮的話,臣不敢擔保,四王爺會不會有生命危險。」太醫說道。
生命危險?他大吃一驚,「怎麼會那麼嚴重,竟然會有生命危險。」
「七王爺,您不要吃驚。說難聽點的話,即使是回到了皇宮,四王爺能不能被救過來,還是一個未知數。現在,臣只能為他清理傷口,開一些藥暫時維持一下。」其實,太醫並不想說出這樣的話,這種話,無疑是最傷人心的。
七王爺聽了,只感覺自己突然被一種莫名的黑色漩渦層層包裹著,將他慢慢吞噬。
「七王爺,臣先告退了。」太醫試問道。
他聽了趕緊定了定神,自己怎麼能將這麼無助的一面露給外人看呢?「嗯,你可以走了,有什麼事的話,我會派人去叫你過來的。」
「是,臣告退了。」太醫抱歉說道,而後,提起了藥箱,走出了帳篷。
太醫一走,他便整個人癱軟在了椅子上,口中不停的喃喃自語,「怎麼可能會這樣?!怎麼可能會這樣?!」
他就這樣一直念著這句話,一直念著。
他不甘啊!為什麼老天要這麼不公平,將所有的壞事全部降臨在他哥哥的身上,難道,戰敗對於他哥哥來說,還不足以稱之為打擊嗎?他不甘啊!
他跌入了黑暗之中,所有的妖魔鬼怪,利劍鋒刃,都毫不留情的傷於他。
他第一次感到絕望是什麼樣的感覺,就是那種,生處黑暗,看不到一點光明,同時,也沒有任何人去幫助他,所有的痛苦,只能一個人承受。
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他走出了帳篷。
他需要出去散散心。
還是那塊泥土地,那裡,他曾與四哥傾訴心聲的地方。
他躺了下來,雙手枕在頭的後面,眸子凝視著天空中的那輪月亮。
一切,似乎都重複著的。
可是,他知道,情景的確是可以再重複,但是,當時的那種心情,已經不能再重複了。而且,身邊的那個男人,也不在了。
他憂傷啊,無窮無盡的憂傷著。
在大霧之中,他迷失了方向,那些突如其來的事情,讓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現在,他只是單單承受著四哥受了重傷的打擊。一旦回到了京城,那將面對更多更多的事情。
怎麼辦?怎麼辦?他該怎麼辦?
可是,回到京城之後,的確是要去面對很多事情,但是,他可以見到春絮,那個讓他半年以來,日日夜夜魂牽夢繞的女人。
掐指算一算,他的孩子應該出生了吧。這樣的話,他不僅可以見到春絮,還可以見到孩子。
想到這些,他的心中,又稍稍湧起了些許的喜悅。喜憂參半。
不過,比起一個國家以來,這些兒女之情,只能排在後面了。
他凝望著月亮,心中還是一片迷茫。
不!他不能再這樣迷茫下去了。他如果繼續這樣迷茫下去,誰去承擔這一切?他說過的,他一定會幫四哥承受一切的!
既然四哥已經無法再去承受了,那麼,他就要頂替四哥,替四哥承擔所有!
所以,他不能迷茫?他怎麼能迷茫呢?
又是長長的一聲歎息,他感覺到自己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在這種時候,他除了自救以外,沒有可以救他!
不過,要說他真的能很好的去面對那些事的話,只能稱得上為誇大。
畢竟,他還只是一個迷路人。那路上,長滿著荊棘,以後的事情,他只知道面對得會很痛苦。除此之外,再不知道任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