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監視他,有什麼可疑的舉動馬上通知我。」手一揮,幾條躲在暗角的黑影恭敬地對他彎了彎腰,然後失了蹤影。
「好了,繼續回去喝茶吧。」活動了下四肢,班捷克轉身就要走。
「班捷克大人。」
只是沒等班捷克轉身走人,伊籐烈身邊的影子保鏢就來了,神色恭謹。「烈少爺有話給您。」
「什麼話?」
班捷克明顯愣了一下,真是稀奇,他們那個尊貴驕傲又深不可測的小少主居然會讓人給他捎話?除了十大幹部會議,內部工作,他可從來沒有給他私底下的隻字片語呢。
「除了組織中的禁地與特別重地之外的所有地方,蘭斯愛去哪裡就讓他去哪裡,沒有我的許可不准私自對他進行監視——這就是烈少爺的原話,班捷克大人。」
什麼!
班捷克微張著嘴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到的東西——我的天父啊,這種特權不是只有歷代伊籐家宗室少爺們的正妻才能享有麼!小少主居然把這種特權賦予一個……男人!也就是說,蘭斯是他的……天啊!
「班捷克大人,烈少爺的話已經確實帶到,屬下就此告辭。」沒等他回過神來細問,這位伊籐烈身邊的影子保鏢就已經轉身揚長而去了。
「等……」班捷克傻傻地看著已經走遠成一個小黑點的保鏢,手定在了空中幾秒後,迅速掏出手機直撥終極大BOSS的內線電話!
這件事,主人應該還不知道吧,趕緊報告!
「主人,我是班捷克,有件事要向您緊急報告一下,是關於蘭斯……」
「哦,班捷克你說蘭斯啊,這件事我早就已經知道了,小烈想怎麼做就隨他吧,那孩子做事很有分寸的。就這樣吧。」
豪邁的老者嗓音截斷班捷克的話,然後「卡嚓」一聲電話就掛斷了。
「主人!」這下班捷克是徹底的傻眼了,主人居然繼徹斯特少主之後再度默許小少主的亂來?!那他們的未來……伊籐家的未來,到底會變成怎麼樣啊!某人徹底的糾結了。
陽光下,白色建築林立。綠色籐蘿生機勃勃地纏繞在灰白色的石柱上,女神雕像立於噴泉中心,噴湧的水珠在陽光的照耀下更加晶瑩奪目,襯得女神雕像更加聖潔,而周圍的白百合與紫色鬱金香更是盡情的綻放,空氣中滿是瀰漫的淡淡芳香,讓人聞了心曠神怡。嗯,本該是這樣——「Shit!」可是一聲厭惡的低咒完全打破了這個規律。
司徒悠東逛西逛了半天也沒有搜尋到目標人物後,沮喪的一屁股坐在了籐蘿花架下的鞦韆上,哀歎,「小赤弟弟啊小赤弟弟,你在哪啊!」
天殺的,影館的各個訓練館,殺手們獨立的小別墅,她冒著生命危險幾乎都逛了一遍,腿都跑斷了,就愣是沒有看到那小子的蹤影!明明調查到代號為「赤血」的他今天沒有任務,待在影館呀!
「……」某個躺在茂密的籐蘿花架外側視角死角陰影下睡午覺的人,被她靠近的動靜弄醒,一雙冷酷的黑眸瞬間睜開。緩緩坐起,正要不著痕跡地閃開的時候聽到了一聲懊惱的哀歎。
中文?小赤弟弟?
心臟怦然跳快,冰冷的臉容也出現了不敢相信的波動。嗓音不對,但是有種熟悉感,會是……
「可惡,你生日還有兩天就到了的說!」美麗的唇瓣繼續低咒,鞦韆吱呀吱呀地搖了起來。
另一側的人就像被雷劈到了一樣!兩天後,是他的生日!
努力的調整呼吸,黑眸的主人站了起來。
「西西里舅舅給的變聲藥藥效也差不多該過去了,唉∼∼」司徒悠喃喃自語著,坐在鞦韆上搖啊搖,及腰的墨黑長髮順著鞦韆的搖高迎風而揚,紫眸幽深,美麗又妖嬈高貴得像妖精——那個熟悉的稱謂讓黑衣少年義無反顧地站在了她面前,冷酷的黑眸裡寒冰盡融。
聲音哽咽,喚:「Master。」
鞦韆的搖動嘎然而止,紛揚的墨黑長髮亦突然停下了飛揚的軌跡。
紫色眸瞳微愕之後流光溢彩得比世界上任何寶石的光彩還要美麗。
「嗨,小赤,好久不見,你長高了呢。」
然後,鞦韆上的纖長身影被黑衣少年撲倒在青苔石板上……
……
遊樂園,摩天輪之上。
「明天就走嗎?」十四歲的娃娃臉少年看著腳下璀璨的夜景,問。
「嗯。」黑髮紫眸的少年背靠著冰涼的鋼合板,懶洋洋地坐在椅子上,紫色的眼眸裡滿是少年看不懂的深沉。
「……」娃娃臉少年隱忍地握緊了腿側的拳頭,薄唇動了動,終於還是沒有說話。
「小赤,對不起啊。」
輕歎了一聲,司徒悠站了起來,狹小的空間立即一陣輕微的晃動。娃娃臉少年立即伸手扶住了她,只是轉過臉倔強的拒絕與她對視。
她再度歎了口氣,伸出手去,把眼前倔強的俊臉強硬的扳轉過來面對自己,視線緊鎖著他的眼眸:「小赤,我以前就已經說過了,給予你們恨我的權力,在任務結束之後,就算你們要報復我我也不會逃走,所以,恨我吧。」
「我不要。」他倔強的閉上眼睛,再次拒絕與她對視。
「笨蛋弟弟。」
靜了一會,司徒悠淺淺一笑,張手擁抱這個四年裡已經長到跟自己一樣高的少年,「再說一次,生日快樂,小赤弟弟。」
「……」少年的身體震了震,還是沒有說話。直至頸間傳來濕熱的濕意,才如遭電擊般,手足無措的要把抱住自己的人的頭抬起來,喉嚨也像堵了一層棉花一樣,難以發音:「Master,你別這樣……」
「別動。」異樣的低啞嗓音阻止他的動作,輕輕的,濕濕的,「讓我再抱一會,這次一別,再見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娃娃臉少年不再說話了,只是眼底湧上了可疑的霧氣,終於伸出手去擁抱心目中的神祇。
兩人靜靜的相擁,摩天輪一分一秒的下降。地面在即。
「Master,我恨不了你,永遠都恨不了。」分開的那一瞬間,少年低低的嗓音招來她燦爛的一笑,那笑容傾倒眾生的風華絕代。
少年莫名的閃神了。
等回過神來,她已經翩然走了出去,墨黑的長髮在夜風的吹拂下,舞出妖嬈的軌跡。
「走了。」有他這句話,她此行的冒險也就值得了,呵呵。
「是,Master。」少年深呼吸了一下,唇邊緩緩揚上一抹暖暖的弧度。沒有遲疑,他向著那個背影,堅定的邁出去……
司徒悠回到黑手黨「驚雷館」的時候,伊籐烈已經候在那裡了,帶著一臉的不悅。
「終於捨得回來了啊。」死女人,總愛趁他去辦公的時候偷溜!
「呵呵,想我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她戲謔地走上前捏捏他的臉頰,順便把回來路上順道買的抹茶布丁塞給他,「宵夜,給你的。」她的笑顏比往常更要迷人,也更要愉悅。
突如其來的不安感立即攥住了心,伊籐烈瞇起了琥珀色的眼瞳。
「今晚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有麼,我對你一直都很好啊。」她無辜地眨巴著美麗的紫瞳。「對了,小烈,今晚夜色不錯,要不要一起看星星?」
「悠。」他警告地睇著她,「我告訴過你,我們是同類人,你的敷衍是矇混不了我的。」
她有事,而且是一定有事在瞞著他。他的直覺從來都不會出錯。
「……那麼,你想知道什麼?」她逕自越過他,輕笑,「要看星星就一起來吧。」
他若是問她,要說的她還是會說,若是不問,就最大限度的保留囉。呵呵。
這女人!這種時候有什麼星星好看啊,看月亮還差不多!
憤憤地抿了抿嘴,伊籐烈把手上的抹茶布丁扔給身邊的保鏢,對那可恨的人追了過去:「誰都不許跟過來!」
等十歲的他追上這個人的時候,她已經立於位於驚雷館東面的人工湖湖心小亭上了。
夜裡的風有些大,她淺笑著迎風而立,衣袂翻飛,一頭墨黑的長髮更是迎風飛揚,揚出一道道美麗的弧度。
一瞬間,伊籐烈幾乎有她就要乘風而去的錯覺。
「悠!」他不自覺的失聲喊,就要衝過去之際,就看到那美麗的人手搭著石欄杆一撐,翻了出去——亭外,有巨大的逐級延伸下水面的石板階梯。
墨黑的長髮肆意飛舞,他看著她慢慢的走到階梯的盡頭,那個最接近水面的半徑3米的圓形石板托橋。
「小烈,過來吧。」清雅的嗓音喚他。
他迅速繞過亭子的外圍,順著階級跑下去——一點綠色的光點從眼前飛過,他疑惑地停下腳步,定睛細看,卻看到了更多的綠色光點從湖面上,湖邊升起。
「呵,好多螢火蟲呢,正好彌補了天上沒什麼星星的遺憾。」看著那些空中在飛舞的無數綠色小光點與湖面裡的另一個世界相映輝,司徒悠臉上的笑容放肆的盛放,纖長的手指慢慢摸上自己的耳根,輕輕的一揭。「好漂亮,就像置身在星河裡面一樣。」她歎息。
他回過神來,慢慢走近她。
她含笑回過頭來。
不過一秒,伊籐烈就怔愕得不能動彈半分。
月光如水,流螢若星。而佳人,傾城傾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