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景開始變得灰暗,漫無目的地走著,低跟的長筒靴怎麼也踩不出心動的旋律,兩手插進白色呢子大一的口袋取暖,好看的下擺小幅度的無節奏地擺動著。微弱的陽光卻使眼睛有些刺痛,略顯長的劉海擋住了自己的一點視線。沈格從手提包裡掏出了自己的黑框眼鏡戴上,想掩飾掉一些眼神中的情緒,然後加快了腳步向前走去。
算了,過去想要留住的美好是無法彌補回來的,就這樣順其自然吧。只是為什麼還是有點不甘心,心在微微的抽搐。如何打發這令人不快的一天呢,突然希望時間流逝的快一點再快一天,或許明天的幸運會多一點。
今天要怎麼打發呢?似乎從沒覺得日子有這麼難過。原來一切的堅強都是偽裝給別人看的,自己又怎麼欺騙得了自己。站在原地,四面環顧了一下,已有了主意。提起包包,推了推眼睛,情緒已然武裝好,格外平靜自若地向A市圖書館走去。
進了圖書館,一邊又一遍地穿梭於書架之間,來來回回,卻始終沒有鎖定要看哪一本。偶爾抽出一本,快速地將書翻過一遍,感受到一頁頁紙與空氣摩擦後送來的陣陣清涼,然後便又將書完好無損的放回原位。就這樣一次次重複,也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只感覺腿有點輕微發酸,沈格才意識到已經浪費了好多時間了。苦笑了一下,隨手抽了一本書,便走向了閱讀區找了個位子坐下了。
這時才看清了書名《落花人獨立》,習慣性的先翻開了目錄,一個個灌注了才情的名字映入了眼簾,許穆夫人、卓文君、班昭、李清照……她們承載了不同時代的鍾靈毓秀,用不同的生命軌跡去詮釋那男權世界裡屬於女子的感動。在自己略微淺淡的認識上,沈格對這本書有了讀下去的興趣。
坐在對面的人換了又換,就像一張張快速閃過的幻燈片。而沈格早已沉浸在她們的角色裡,根本無暇顧及這些在記憶裡不曾停留過半秒的過客。筆者說「所有人都如此渺小,所有生命都如此脆弱,所有宿命其實都敵不過塵世輪迴,也許注定了要失去一些什麼,這是命中的無處可逃。」那麼自己呢?是不是太過自私了,拚命的留守一些注定要失去的東西,是否有意義?原來終究都無處逃遁的。「或者經歷的越多,才會發現有些東西使原本我們就會失去的」,那麼是自己經歷的還不夠,還是自己一直徘徊在自己的狹隘裡走不出去,所以拚命地想抓住一些東西,卻最終傷害了最親最愛的人。
「呲——呲——」
感覺到口袋裡手機的震動聲,沈格掏出手機打開了信息:「親愛的,你看這一頁已經很久了。」是他?他怎麼知道我——猛地一抬頭,對上了那張不久前正被怒氣陰霾的臉,此刻正用那招牌式的溫柔望著自己,裡面還夾雜著一絲玩味,戲謔,還有一點不可名狀的東西,自己無法領悟。
沈格趕忙心虛的翻到了下一頁,「哪有?」下一刻便已經冷靜下來,小聲地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什麼時候來的?」
「我一直都知道啊,也很早就來了。只是你一直沒發現我!」尚奇軒一手撐起自己的下巴,一手又編輯出短信回應她。
沈格馬上又想起了剛才他把她扔下車的情景,心裡憋著一口氣,於是也拿出手機打出這些字「你不是要去找別的美女嗎?又來找我幹什麼呀?」有點生氣地又翻過了一頁,其實剛剛那一頁一個字都還沒看進去呢。
看著她賭氣的樣子,尚奇軒的心裡尚未好過了一點兒,至少她還是有點在乎自己的。「對不起,早上是我錯了,我應該控制好自己的情緒的。你不想去就不去了,沒關係的。父親還有奶奶那邊我可以應付的。」其實情緒控制是他從小到大接觸的一門重要的課程,因為父親從小就教導,在商場上,尤其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不能讓對手從氣勢上贏得分毫。但在她面前,自己卻總是狀況百出。現在居然還放下了自己的傲氣,來尊重她的決定。既然如此,剩下的就讓自己承受好了。
看著他一臉的認真,沈格的心開始生疼,他居然為了自己一再退讓,而自己對他卻無法承諾什麼,甚至連一個公開的戀情機會現在都無法給予。是自己太過自私了吧,還是自己愛的不夠深刻才看不見傷痕,或者他給自己的從來都是美好,卻把傷痕都留給了他自己吧。於是決定為了他努力一次,在指間的飛舞下,手機屏幕上出現了這些字:「對不起,一直以來可能是我太自私了吧!我願意陪你左右,去應對我們應該面對的問題。」
尚奇軒看到這些字時,眼神裡突然綻放了一到精光,那麼耀眼,似是一陣喜悅的、不可了想的驚訝之色。他真的沒想到沈格願意為了他放棄自己的執著的平淡,他真的很滿足、很滿足,「謝謝你,寶貝兒!」矯健的站起身,身子前傾,瞄準她的柔唇,寵溺地貼上。
沈格對這突如其來的吻有點招架不住:「在圖書館呢!」模糊的字眼從嘴裡擠出。臉上的紅暈早已染開。眼睛瞥著周圍,生怕別人看到,更怕影響到別人。
看著她害羞的樣子,不想就這麼放過她。「那我們換個地方繼續吧!」尚奇軒無奈地看著接吻都開小差的她,有點不悅的拉著她離開了閱覽室,走出了圖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