捨身餵魚
孤島之上,眾人面對著茫茫大海,心中被失去才叔與吳瘋帶來的傷感悲痛塞滿。有什麼能比眼睜睜的看著親人了為了救自己而緩緩死去更令人痛苦。更加折磨人的是,這種事還將繼續發生,直到找到萬象幻境的深淵,打敗那可惡的冥月為止。知道死亡一直伴隨著自己,知道自己隨時都會面臨它,眾人沒有一絲恐慌與畏懼,反而變得淡定與從容,甚至渴望死亡,渴望為這個團隊的其他人能活下去而犧牲自己。大家坐在這看似隨時都可能沉沒的微縮島上,等待下一個考驗的來臨。
「哈哈,看來你們這群人都不怕死,都很喜歡為了親人和朋友犧牲自己,真是偉大,讓人欽佩啊!」冥月的幻影突然出現在空中,保持著她那天使般的笑容對眾人道。
「這一關的考驗是什麼,快點說出來,不要再在那裡幸災樂禍了!」小北在經歷了吳瘋和才叔的死亡之後,心裡愧疚至極,所有發生的一切都是因為自己,才會釀造出這樣的苦果。所以,這次他不想再看其他人犧牲!如果要死,也應該是他來!小北雙眼射出刺人的寒芒,盯著飄浮在眾人身旁的冥月。
「哈哈,我可以看穿你們每個人的心思。呂殺,你想先死,可是你忘記了你們到幽冥界的目的了嗎?你們是要將月兒救回去,你死了,那天長地久的諾言與海誓山盟豈不是要化作泡影,你死了眾人的犧牲還有什麼意義?更何況,除了你天眼射出的光芒,其他基本上沒什麼東西能傷害的了我,你若死了,誰還能在萬象深淵打敗我?」冥月的話讓小北啞口無言,生死各有天命,自己夥同大家下地府救月兒,想要改變生死,這一開始是不是就是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
「你躲在萬象深淵裡,高高在上的看我們一個個走向死亡,但是你最享受的不是看我們相繼死去,而是想看到我們面對著同伴的離開,卻無能為力時的痛不欲生與悲痛,這對你來說才是一種享受!無論是誰創造了你,你都是人性上的缺陷,說不好聽一點,你就是變態的化身!」三少盯著冥月幻影的眼睛,似乎看穿了她內心的一切。
冥月臉色一變,瞳孔收縮,美麗的大眼睛佈滿殺氣,火辣辣的目光直逼三少。「看來,你比我想像的要聰明許多!」冥月的聲音冰冷至極,與她的外表形成鮮明對比。
「一般一般,看穿你的把戲還是綽綽有餘的!」三少吹起額前的一綹白色長劉海,酷酷的一笑。
「呵呵,看穿我的內心又怎麼樣,你們還不是要一個接一個的死亡。我依然可以享受你們失去親人愛人時那無助的眼神,自責的神態,愧疚的內心……」冥月再次嬌笑起來,卻平添了幾分勉強。
「我想我們現在這裡的每一個人都不怕死,而且已經做好了坦然面對死亡的準備。我們無論誰是下一個,你都不會再得到任何精神上的滿足,因為我們不會再為失去一個親人而悲痛,反而會因為再次向萬象深淵前進了一步而高興!」三少的話讓冥月忽然間臉色蒼白,美麗的臉蛋變得五官扭曲。
「哈哈哈,你們都很偉大,只可惜不知道能否面對這次的考驗。昔年佛祖釋迦牟尼曾經割肉喂鷹,而今天你們將要割肉餵魚!」冥月望著眾人冷笑,向茫茫的大海揮了一下手。一串串氣泡頂出海面,無數的魚鰭緩緩露出海面。他們數量大概幾十,緊密的靠攏在一起。一條大概有半個人大小。不時有一兩隻躍出海面,濺起多多浪花。只見這些魚,全身發黑,魚鰭像是鋒利的刀片,高高躍起時,帶著倒刺的牙齒讓人膽寒。
「這些魚兒可是好些年沒嘗過人的血肉了,只怕一個人餵不飽這麼些可愛的小傢伙哦!大家相識一場,我送你們一把匕首好了。」冥月將一把佈滿倒刺,寒光耀眼的匕首,拋在了眾人身邊,被周夢蝶一把接住。這匕首佈滿倒刺,割一刀可以帶起四邊的皮肉,同時加快了放血的速度。倘若想要餵飽這些魚,割肉的人還必須用最快的速度去割,不然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亡。但是用這樣的刀,快速的割身上的血肉,那該會是怎樣的痛苦與恐怖?古時的凌遲,有專門的刑吏來執行,而這裡卻要自己割自己。對於要動手的人來說,要膽量、勇氣發揮到極致,因為這種行為實在太過變態。冥月的用心果然歹毒至極!
「都說越漂亮的女人,心地越歹毒!今天我忽然發現這句話是錯的,因為你長的這麼難看,心地同樣歹毒如蛇蠍!」周夢蝶拿著匕首,笑嘻嘻的望著冥月。後者臉色難看,卻強裝微笑道:「真是謝謝你的誇獎了,還是用你的血肉趕緊餵魚吧。你們沒注意海島在下沉嗎,當它完全沉沒的時候,你們就會一起葬身魚腹!哈哈哈哈………」笑聲中冥月消失不見,只留下注視魚群的眾人。
「你們誰都不要跟我搶,這次就讓我來做英雄好了!」周夢蝶笑呵呵的望著眾人,一副捨我其誰的模樣。發現大家眼神有異,急忙站起,靠到一邊道:「不要再偷偷打暈我,這次誰都不要和我爭,因為我從小就喜歡魚,今天能捨身餵魚,也學了學那高高在上的如來,總算功德圓滿!」
「把匕首給我。」小北的話不多,卻不容質疑,不容拒絕!他伸出一隻手,想周夢蝶要匕首。
「想死怎麼也輪不到你,忘了那個冥月說過,只有你的天眼可以傷害她,所以在沒有到達萬象深淵之前,你還是好好的活下去。」三少又恢復以往的玩世不恭,痞氣的笑著,將小北攔到身後,同時向茵茵遞了個眼色,兩人的身形呈包圍之勢,將周夢蝶圍堵起來。
「我的眼睛可是比針尖還要尖的,我說你們夫妻倆這架勢可是真要和我搶啊!」周夢蝶握緊匕首,似乎害怕被別人搶走,三人向仇人一樣對望著。
「不會不會,周大哥要做英雄,我們怎麼會阻攔呢,我們是幫你一把,怕你不好下手啊!」茵茵眨著美麗的大眼睛,迷人的笑容露出幾分奸詐。說話的同時,她已經向前靠近了幾步,距離周夢蝶只剩咫尺。
「我說茵丫頭,你的那點鬼主意可是瞞不過我的。」周夢蝶滿臉得意,可是話沒說到一半,茵茵和三少就同時出手,三人在這狹窄的小島上你來我往交起手來。這是一場爭奪死亡資格的交戰,以二對一。海水漫到了眾人的膝蓋,時間已經不多,那些黑色的魚兒們,歡快的圍繞眾人游動。似乎在為即將帶來的美餐歡呼雀躍。
十幾個回合下來,周夢蝶漸落下風。他眼睛一轉,計上心頭。「好,既然你們想要,給你!」周夢蝶將匕首甩出,它卻向小北飛去。茵茵和三少急忙去接,卻聽到了「滋!」的一聲,匕首割掉了周夢蝶手臂上的一塊肉,鮮血飛濺,滴落在藍色的海水中。魚群蜂擁而上,瘋狂的將那塊肉吞食的一乾二淨。
三少和茵茵這才知道中計,小北手中接到的竟是通靈玉鏡。再看周夢蝶,皺著眉毛,狡猾的沖大家笑著。又從左臂削下一塊肉來,血流如雨,他卻始終保持著笑容,咬緊牙關。
眾人望著血人般的他,不由鼻子發酸,淚水不受控制的流下來。
「不要哭!大家應該笑才對,就像三少說的,過了這一關,大家就又前進了一步。我的死,只不過是革命路上必需的犧牲,歷史會記住我,人民會記住我。小北,你千萬不要感覺到愧疚,無論到最後我們大家還剩下幾人,你都要堅強,打敗那個醜八怪!」周夢蝶顫抖著,不停吸著冷氣,說話的同時匕首沒有停下,他的左手就只剩下一條白森森的骨頭,匕首依然迅速的切割自己的身體。
月兒實在無法再看下去,撲在小北的懷裡痛哭起來。茵茵靠著三少,娃娃臉上淚痕不斷。
鮮血將海水染紅,這一刻無盡的悲壯在眾人身邊圍繞,周夢蝶劃開自己最後完整的頭顱,不等眾人做出反應,用盡最後的力氣,跳進魚群,歡快的月兒興奮的衝上去咀嚼,直到連骨頭也吃淨。海水忽然起浪,魚群迅速的消失不見,場景再次變化,剩下的幾人忽然站在了廣闊的大草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