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去水月庵送米糧的小廝回來了,說靜修師太病了。」
雲泰逸和芙蓉一驚,趕緊問,「嚴重嗎?」
「聽說已經兩天水米未進了。」
「泰逸,會有事情嗎?」芙蓉緊張地問道。
雲泰逸想了下,說,「去把那小廝叫進來,我好問問。」
小廝進來後,雲泰逸仔細問著,後小廝說了,靜修師太已經病了好久了,剛開始,還吃點飯食,直到前天自己就不吃了,庵裡的師傅們一個個著急的,怎麼勸慰都沒用。小廝出去後,雲泰逸吩咐小林子準備車馬。
芙蓉說,「一起去嗎?」
雲泰逸點點頭,「這些日子,家裡人都很沉悶,就都上去看看靜修,就當是去散心吧。」
翌日一早,早飯後,全家人和劉孝塵一起趕往水月庵。到了庵堂,正好看見慧青師傅,慧青一見雲泰逸,眼淚馬上就下來了,「雲施主,求您救救師太吧。」說著就跪了下來。
雲泰逸一邊扶一邊緊著說,「快帶我們去見師太。」
靜修此時面色蒼白,毫無血色,幾乎就是一個將死之人了。隨後進來的芙蓉和雪娘忍不住哭起來。
劉孝塵診脈之後,微微一笑,「不礙事的,別擔心,師太只是身體虛弱,吃些藥,進些食物,就會好起來。至於其它的,就需要師太自己慢慢調養了。」
劉孝塵的話讓雲泰逸明白了一些。
劉孝塵寫下藥方後,慧空就拿著藥方出去了,庵堂裡自己有藥房。
靜修慢慢張開眼睛,看見一屋子的人看著她,她輕輕地笑了一笑,說道,「有勞大家了,靜修對不住了。」
雲泰逸就說,「不管有什麼事情,過後再說,眼下要聽孝塵的安排。」
靜修搖搖頭,「不用了,佛家人最後的結果能夠這樣善結,是造化,是與佛有緣的。」
劉孝塵摸著鬍子,緩慢地說,「老朽雖說不是佛中之人,但也是向佛之人。老朽感然,無論是侍佛之人還是芸芸眾生,與佛有緣,都是自然之理,不是強化而去。不知道師太是否贊成老朽之言?」
靜修怔了怔,隨後淡然耳語,「貧尼侍佛已近四十年,卻不如施主的頓悟。真是羞愧。」
「師太此言差矣,還是師太頓悟的快。好啦,老朽先出去準備藥湯了,有一味藥這裡是沒有的。泰逸,先給師太進些水,要慢,要少。」說完出去了。
守在外面的天貴和天賜見劉孝塵出來,趕緊問,「劉世伯,怎麼樣?」
劉孝塵說,「此時應該是沒事了。走吧,跟我去準備藥湯吧。」
天貴和天賜跟在後面出了靜修住處,進了給他們準備的廂房,劉孝塵悄聲說,「你們倆人去打隻兔子來。」
「兔子?」天賜叫喊起來。
劉孝塵趕緊摀住天賜的嘴巴。
天貴說,「劉伯伯要的藥引子就是兔子嗎?」
劉孝塵點點頭,悄聲說,「對,兔子,快去吧,進來時候別讓旁人看見了。」
天賜不解地問,「沒有聽說過,藥引子要用兔子的,她們從來不吃肉,一聞就聞出來了。」
劉孝塵說,「誰讓她吃肉了,是用兔子的血。好啦,快去吧。」
靜修見劉孝塵出去後,輕聲說道,「雪娘,扶我起來。」
芙蓉趕緊上前扶著靜修坐起來,一向雲淡風輕的靜修也有了些許的緋紅,「不該勞動夫人……」
芙蓉笑意淺然,「別這樣客外,佛家裡,我們都是向佛之人;紅塵中你和泰逸是同學是好友;同為女人,你是姐姐,我是妹妹,我們都是一家人,照顧姐姐是妹妹應該做的。」
雲泰逸讚許地看著芙蓉,「芙蓉說得對,靜修,你就別再拘禮了。」
靜修只得淺淺一笑,算是默許了。
芙蓉停了會兒,說,「泰逸,你和雪兒也乏了,去歇著吧,姐姐這裡有我照顧就行啦。」
出了禪房,雪娘說,「爹,您去歇著吧,我想去看看趙家小姐。」
雲泰逸說,「去吧,不要停留太久了。芸兒,照顧好小姐。」
「知道啦老爺。」
正好慧青過來,雪娘說,「慧青師傅,我想去看看趙家小姐,能不能麻煩你帶下路。」
慧青說,「請跟我我來。」
趙家小姐葬在庵堂後山,就是雪娘那夜來過的地方,出了後門,走下那些台階,穿過那一片楓林,在一片桃林裡,有著一座墳塋。
慧青說,趙家小姐喜歡桃花,所以,安葬後,就在周圍種了一片桃樹。
墳塋前正有人。
還有誰會看趙家小姐呢?
走過去,站在後面,雪娘感覺到熟悉的氣息,「寶琴?」
女子緩緩轉過臉來,梨花帶雨,卻已是骨瘦如柴,「雪娘。」
倆人均愣怔了一會兒後,擁抱在一起。
片刻後,雪娘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寶琴抹去眼淚,情緒漸漸鎮定下來,淡然地說,「去了才知道,我本是去沖喜的,沒過幾天,他就死了。他母親天天罵我,說我是喪門星,剋夫命,我就出來了,回到水月庵。我要落髮出家,可靜修師太不答應。所以,每天就這樣,天天來看一下她,給她講經說法,也算是做個伴兒吧。」
雪娘忍住悲傷,哽咽著,「那,以後呢?」
寶琴淒然一笑,「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雪娘,你是看靜修師太的嗎?」
「是,聽說她病了,我們一家人就都來了,娘現在在師太房中,我就來這裡了。」
雪娘話落,寶琴眼眸亮了下,隨即就熄滅了。
雪娘知道她想到了天賜也一定來了。
她還是忘不了天賜的。
劉孝塵來提親,要班玲做天賜的小妾,若是沒有仲輝哥哥,把寶琴收進去也未為不可。
這個念頭一出,雪娘嚇了跳,自己什麼時候這樣豁達大度了,原來見班玲那樣,心理討厭的要死,現在反過來卻要給天賜找小老婆,雪娘自嘲地笑了笑。
「雪娘,你在想什麼?」寶琴問。
雪娘醒過神來,握住寶琴得手,「寶琴,你先在這裡住一段時間,過些日子後,我接你到我們家去。」
寶琴感動下,隨後就又黯然了,「謝謝你雪娘,現在我是個新寡女人,三年之內是不能隨便到別人家去的。」
雪娘說,「我們家不計較這些。」
寶琴慢慢流下淚來,「你不計較,是你善良,但我卻不能不計較。個人的命個人看好,我怎能再帶給你不幸。」
雪娘明白一時半會怕是勸慰不了她,只好隨她意了,以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