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滾過一聲驚雷,張伯義打了個寒戰,呆愣了下才坐了,可一時不知該怎麼開口。
吳子義笑了下,慢悠悠地說,「張先生來找我是為了令愛的事情吧?」
張伯義看著吳子義,沒想到這個傢伙這麼直率,頓了頓,說,「是,是為了小女的事情來的。伯成已經告訴了我,說少帥想娶小女為妻。可是少帥,您不就是來參加小女的婚事來的嗎?小女馬上就要和雲家的公子成親了,怎麼還可能嫁給少帥呢?」
吳子義看著張伯義,「你的意思是說,假如可能的話,你是不會反對的是嗎?」
「就是因為沒有可能,我才來和少帥說的。」
「難道我給張先生做女婿有辱你張家的門庭?」
聽見吳子義話音裡的凜冽,張伯義內心抖了一下,忙說:「不敢,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做人得有個信譽,我已和雲家定下了婚姻就得遵守。」
吳子義站起來,輕緩地說著,「做人是應該遵守諾言的,不過,在我們這些軍人的心裡,遵守承諾往往會與利益掛在一起,就比如說,我父親和王大帥講和的事,其實誰的心裡也不願意打所以就講和了,可要是有另一個方法比講和更加有利,那我們隨時會放棄承諾,該打就打了。張先生是商人,商人最應該懂得利益高於一切的不是嗎?」
「我明白少帥的意思,雖說伯義是商人,也是圖利益的,可是,我卻不是那種唯利是圖的人。所以,我無法去和雲家說的。」
吳子義看著張伯義,臉上依舊掛著微笑,只是言語中散發著不容反抗的信息,「現在我只是問你,我做你的女婿張先生是否看得上?」
張伯義苦笑一聲,「我的意見不重要,小女心裡喜歡的是天貴。」
「只要張先生同意,那就行了。至於雲家那邊,就讓老師去交涉吧。玉婷小姐那邊,還麻煩先生你去說一說,說一說我對她的真心,還有我們倆家和親的好處,我想,玉婷小姐不會不答應的。」
張伯義無奈地說:「你讓我想想。」起身向外走。
吳子義朗聲說道,「張先生,後天就是婚禮了,我希望那天的日子是我和玉婷成親的日子。」
張伯義來到女兒房門前,只見女兒在屋裡走來走去的,那樣子好像是知道了。到底要怎麼辦?退婚不用說女兒不同意,就是自己也不想,他和女兒一樣喜歡著天貴,女兒只有嫁給了天貴,才會幸福,將來自己走了也會放心的。可是,若是不答應吳子義,就怕是眼前的關也過不去,說不定還會家破人亡。
秀兒開門出來,看見了張伯義,驚訝道,「老爺,你怎麼站在這兒?」
聽見秀兒的聲音,張玉婷趕緊出來,見父親站在外面,趕緊出來挽住父親的胳膊,「爹,你怎麼不進來。」
見父親站在門外,臉色蒼白,又愁眉苦臉,張玉婷預感到了什麼。進屋裡,張玉婷趕緊給父親倒了杯茶水,「爹,說吧。」
張伯義一怔,看著女兒,張張嘴,卻說不出來。
「吳子義讓我嫁給他是吧?」
張伯義身子一抖,站了起來,老淚橫流,「女兒,爹怕是保不住你了。」
張玉婷同樣,身子一抖,差點倒在地上,她知道,剛才那吳子義的眼神就告訴她,她和天貴怕是不可能了。
「秀兒,去找二叔來。」
秀兒氣的一跺腳跑了出去。不一會兒,張伯成進來了,滿臉高興地說,「還是侄女懂事,嫁給了少帥,那可是一輩子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張玉婷冷冷地說,「你去告訴吳子義,他若是能夠說動天貴退親,我就嫁給他。」
張伯成一聽更是高興壞了,一連聲地說,「好好好,好侄女,這是小事一樁,少帥想要做的事情,沒有辦不成的。你就等著當少帥夫人吧。」張伯成屁顛顛地跑了出去。
「少帥,婷兒說了,只要雲家退親,她就嫁給你。」
「那你快去雲家,跟他們退親。」
張伯成說,「沒問題。不過,等明天一早吧。這都很晚了,他們若是生氣,就不會順利了,我們犯不著跟他們耗這氣。」
吳子義鼻子一哼,「行,那就明天一早。」
早飯後,雲泰逸和芙蓉剛回到臥房,張伯成已經來到了雲宅院門口,門房老宋聽說是張玉婷的二叔,趕緊說了聲請進,就讓下人帶著張伯成去了客廳,通知了雲泰逸。
雲泰逸和芙蓉楞了一下,玉婷的二叔?雲泰逸有點疑惑,聽張伯義說,他弟弟不來參加婚禮了,現在不但來了,還來到家裡。
芙蓉說,「難道有什麼事情張老闆不好意思說,派他弟弟來說?」
雲泰逸看看的,頓了頓,「也許是吧,馬上就成親了,大概是又想到了什麼了。」雲泰逸出了臥房去了客廳。
「您好雲先生。」張伯成客氣地說。
雲泰逸笑微微地抱拳還禮,「張先生好!請坐。」
坐下後,張伯成一時間不知道怎麼樣開口。
見張伯成略帶尷尬神色,雲泰逸心裡疑惑著,到底有什麼事情讓他因此難說呢?會是吳正元那邊有什麼舉措了?「張先生是不是有話要說,沒關係,說吧,我們都已經成了親家了,沒有什麼不能說的。」
張伯成頓了頓,「的確是有事情來和雲先生說的。大哥他不好意思來說,就讓我過來了。」
不是吳正元。雲泰逸多少放下心來,「這個伯義老弟,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張先生,什麼事情?」
張伯成再次停頓了一會兒,就把來意說了一遍。
雲泰逸驚怔了,怎麼會這樣?那吳正元不是一直要娶雪娘當兒媳婦的嗎?怎麼又變成玉婷了?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那麼,娶了玉婷,是不是就意味著放棄雪娘了?還是先娶了玉婷,然後再來娶雪娘。
張伯成又說,「雲先生,我知道,這樣做不對不好,可誰讓他是大帥的兒子,我和大哥不敢惹呀。人家手裡有軍隊,有槍炮,萬一,你說,這不是家破人亡嗎?」
雲泰逸知道張伯成的這些話一半是對的,一半也是在危險。張伯義不想退親他相信,但眼前這個人巴不得侄女嫁給少帥,他跟著沾光。他想了想,說道,「我跟大帥打過交道,以他的習性,少帥的婚事好像不是這麼簡單吧?而且還是一個準備嫁入別人家門的女子。」
雲泰逸的不卑不亢,還有氣勢的確是讓張伯成敬佩,大哥和侄女的確是有眼力。不過,和少帥比起來,張伯成還是選擇少帥,雲家已經是過氣的家族,那天貴也只是雲家的養子,這些都是不能和少帥比的。
「那是當然。大帥家娶兒媳婦豈能簡單了事。昨夜,已經派親兵回去報信了,想必現在大帥已經知道了,正在準備婚禮事宜呢。說起來,也不是少帥唐突,想搶人妻子,其實,少帥早已經見過侄女玉婷,就是玉婷回水月鎮的那一天,只是當時不知道是我的侄女。當時因為事情緊急,少帥顧不上打聽這女孩兒是誰。自那次後,就一直念念不忘,說這一輩子如果能夠和這個女孩兒成親,是他一輩子的幸福。這次本來是陪著我回來給侄女慶賀的,誰知道一見面,才發現,侄女就是他以前見過的那個念念不忘的女孩兒。這才來讓我給說一下,希望雲先生給予方便,推掉親事,成全少帥。不管雲家開除什麼條件,少帥都會答應的。」
雲泰逸內心淒苦一笑,雲家和吳家的這一分糾纏,看來是注定的,不是女兒,就是兒媳婦,這是劫數,是逃不掉的,想要刻意去逃,後果就是家破人亡。既然吳正元此時已經知道他的兒子要娶雲家未過門的兒媳婦,那他就會有態度了。而張伯成既然來退婚,就說明是張家也已經無奈,只要雲家答應,也就默許了。只是玉婷那孩子的確是個好孩子,失去了真真太可惜了。也許這也是她的劫數吧。
雲泰逸輕輕笑了下,「張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儘管是大人之命,但如今的時代,婚事已經不能完全聽大人安排了,尤其我雲泰逸一向開明,而婚事當時是徵求犬兒的意思的,所以,要想退婚,還要聽聽他的意見。去,把大少爺叫來。」
不一會兒,天貴進來了,見過禮後,雲泰逸就又把張伯成的話說了一番,然後不動聲色地問,「貴兒,你的意思呢?你答應退親嗎?」
雲泰逸並沒有告知曾經和吳正元的一段往事,如果天貴答應退親,再好不過了;只要天貴不答應,自己就不能為了雪娘答應退親。
天貴明白這不是玉婷的想法,如果是她想要退親,他會答應的,「這件親事本就是玉婷自己想要的,若是她親自來退親,我會答應的。」沒等張伯成說話,就離開了大客廳。
雲泰逸笑了笑,「您看,孩子不同意,我也沒辦法。當然,只要張家小姐說願意退親,我們絕對不會抓住不放的。雲家向來是說話算數的。」
張伯成聽得出來雲泰逸在罵他,但他又不能在此說出什麼話來,只得回去面對吳子義。吳子義聽了張伯成帶回來的話,滿臉怒色,眼神冰冷。停留了片刻,吳子義走出房門,來到張玉婷的閨房前。
跟在後面的張伯成趕緊喊叫著,「婷兒,少帥來看你了。」
「有事嗎?」秀兒在門裡問。
張伯成趕緊說,「快開門,請少帥進去。」
只聽見張玉婷說,「對不起,二叔,男女授受不親,有什麼話就在外面說吧,婷兒聽著就是了。」
吳子義往前走了幾步,站在門邊,「張小姐,雲家已經答應退親了,明天你就和我走吧。等到了省城,我給你辦最豪華最隆重的婚禮,還有外國人穿的那種婚紗,那婚紗別提多漂亮啦,只有你才配的上它。我保證這一輩子只喜歡你一個人,再也不會去找別的女人,結婚後你想去哪我們就去哪,想在哪住就去哪住,不管你住哪我都給你買最豪華的房子。我會讓你成為最幸福的女人。」
「我相信這些你能辦到,但是,我已經接受了雲家的聘禮,也和雲家擺了定親宴,喝了定親酒,明天就要成親了。如果雲天貴不能親自來退親事,我豈能擅自退親跟你走,將來被人恥笑和唾罵,說我張玉婷是一個愛慕權勢錢財的女人,那樣,我還能夠活得快樂嗎?」